天刚蒙出点浅白，李云辉就轻手轻脚地准备起身。
陈佳佳还蜷在被子里熟睡，眼睫搭在眼下，像落了片软羽毛。
他连掀被子的动作都放得轻飘飘的，生怕惊碎她的梦。
挤牙膏、接水，牙刷在嘴里轻轻蹭着泡沫，他的脑子却没闲下来。
今天该带她去哪逛？是去飘着荷香的西湖，还是藏着江南柔波的湘湖？或者那个传说是“仙境”的瑶琳溶洞？
想着想着又拐了弯：要不先去西湖看晨雾，再逛湖滨步行街吃小吃，下午转去博物馆看青瓷，傍晚奔海洋公园看企鹅，听说钱江新城的灯光秀晚上会把江景染成碎金，那收尾刚好能看这场亮灯。
他在心里把行程排得满满当当：九点出发西湖，十二点半步行街吃藕粉，两点半博物馆看展，三点半海洋公园看表演，最后赶去钱江新城等灯光秀，再慢悠悠回酒店。
连每个节点的时间都卡得刚好，像怕漏了半分能让她开心的细节。
正对着镜子擦嘴角的泡沫，身后就飘来软乎乎的声音：“哈~云宝~过来~”
陈佳佳刚醒，声音裹着没散的困意，像沾了糖的糯米团子。
李云辉手里的牙刷还在晃着泡沫，人已经趿着拖鞋蹭到床边：“诶，来了。”
“抱我~我想要抱抱~”她眯着眼睛往他这边蹭，头发乱糟糟地顶在头上，像只刚睡醒的小兽。
“我还在刷牙呢，等会儿啊。”他摸了摸她的发顶，软得像棉花。
“不嘛，我现在就要~”她伸手勾住他的衣角，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撒娇。
“诶诶，好好好，我抱。”李云辉没法子，只能把牙刷往床头柜上一放，弯腰把她裹进怀里，她身上还带着被子的温度，往他颈窝里一埋，连呼吸都软乎乎的。
过了一会儿，陈佳佳从他怀里抬起头，指尖蹭了蹭睡出红印的脸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头发都翘成了小呆毛：“咦~云宝，你没洗脸，脸脏脏的~”
李云辉无奈地指了指自己沾着水珠的嘴角：“不是啊姐姐大人，我洗漱到一半，就被你喊过来了。”
“我不管，就是脏脏的~”她往他胳膊上一靠，故意把“脏脏”两个字拖得软软的，活像个要仆人伺候的大小姐，“快去洗脸，洗完还得帮我洗~”
“好，马上来，我的大小姐！”他刚直起身要往洗漱台走，手腕就被她轻轻攥住了，陈佳佳趿着拖鞋跟在后面，像只黏人的小猫，指尖缠在他手心里，一路跟着到了洗脸台边。
李云辉只能用空着的那只手接水、挤洁面乳，另一只手被她牢牢牵着，连搓泡沫的动作都带着点笨拙的好笑。
陈佳佳偷偷睁开一只眼，看着他单手在脸上揉出白泡泡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肩膀都跟着轻轻抖。
等他把脸冲干净，趁她还眯着眼笑，忽然伸手把她拉到洗脸台前面，又从床边拖了个小凳子过来，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现在换我的大小姐啦。”
他先拿起牙刷，挤好牙膏递到她嘴边，还轻轻碰了碰她的下巴：“嘴巴张开哦。”
陈佳佳乖乖把嘴巴张成小o型，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帮自己刷着牙，连刷毛碰到牙龈的力道都轻得像羽毛。
刷完牙，他又把牙杯递到她唇边，等她含了一口水，自己举着另一个杯子凑过去接她的漱口水，动作熟稔得像练过几百遍。
擦脸的时候，他特意把毛巾用热水浸得温温的，攥干了才轻轻往她脸上敷，从额头到脸颊，连眼尾的小细纹都擦得软软的。
末了又从她的包包里翻出那支她常用的洁面乳，挤了一点在掌心揉开，指腹轻轻在她脸上打圈，泡沫裹着淡淡的桃子香，连空气都甜了起来。
洁面乳的泡沫被温水冲干净时，陈佳佳还仰着小脸，眼睫轻轻颤着。
李云辉从她的化妆包里翻出那支她总念叨“很润”的水乳，先倒了一点在掌心搓热，才轻轻覆在她的脸颊上。
他的指腹带着刚洗过的凉意，揉开乳液时却温温的。
从额头开始，顺着眉骨往下滑，再轻轻按过她的苹果肌，连下颌线都揉得软软的。
陈佳佳被揉得舒服，忍不住往他掌心蹭了蹭，像只被顺毛的小猫。
“别动哦，还有眼霜。”他又挖了一点眼霜在指尖，用指腹轻轻点在她眼下，小圈圈转得又轻又慢，“上次你说熬夜会有小细纹，这个要好好涂。”
陈佳佳乖乖闭着眼，听着他低低的声音裹在洗漱台的水汽里，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衣角：“云宝，你怎么这么会照顾人呀？”
李云辉的动作顿了顿，蹭过她的眼尾，笑出点浅淡的甜：“因为是我的大小姐啊，当然要好好伺候着。”
等最后一层面霜被揉开，他才拿过干毛巾，轻轻擦了擦她沾着水珠的发梢，还顺便把她翘起来的呆毛按平了：“好啦，我们的大小姐可以出门啦。”
“还没换衣服呢，来吧云宝，换衣服也交给你了。”陈佳佳这才慢悠悠睁开眼，眼尾还沾着点没散的困意，语气里的撒娇都快漫出来了。
李云辉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去开她的行李箱，结果一掀开盖子，里面堆的全是软乎乎的抱枕，还有叠得整整齐齐的内衣盒，他的耳朵“唰”地红透，连耳垂都有点发烫。
陈佳佳也跟着红了脸，忙伸手把行李箱盖按上：“不对不对，不是这个！是另一个！”
他红着脸打开旁边的行李箱，陈佳佳探着脑袋指导他翻找：“喏，那件汉服，今天去西湖，当然要穿得配景呀。”
李云辉从箱子里拎出一件墨绿色的汉服，缎面布料泛着柔光，领口和裙摆绣着缠枝纹，边缘缀着细闪的金色蕾丝。
陈佳佳指的那件浅蓝色汉服，面料轻透如湖雾，裙摆绣着素白的荷纹，袖口也坠着同色的细边，和他那件是恰好的一对。
“这件是我的，你先穿那件墨绿的~”陈佳佳推了推他的胳膊。
他听话地换上墨绿色汉服，宽袖长摆一上身，竟真有了点温润公子的模样。
转头看陈佳佳时，她正坐在床边等他帮忙。
浅蓝色的汉服领口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他忙走过去，先轻轻把她的头发拨到耳后，再小心翼翼地整理衣襟，指尖碰到她颈间的皮肤时，两人的耳尖都跟着热了起来。
系带子的时候，他的指腹不小心蹭到她的手腕，陈佳佳忍不住缩了缩手，笑出了声：“云宝你手好热呀~”
他低着眉眼帮她把腰封系紧，声音都轻了些：“马上就好。”
等两人都换好汉服站在镜子前，陈佳佳转了个圈，浅蓝色裙摆漾成一团软云，她看着镜子里的两人，眼睛亮晶晶的：“哇，两个翩翩公子！”
李云辉看着镜子里她笑弯的眼，也跟着弯了嘴角，墨绿配浅蓝，像西湖边的柳色浸了湖水。
＼（￣︶￣）／转圈圈（我是转场）
刚到西湖，风就裹着西湖的水汽扑过来，陈佳佳忍不住往李云辉身边缩了缩。
他的宽袖刚好蹭过她的胳膊，墨绿与浅蓝的布料轻轻碰在一起，像把江南的盛夏挽进了衣摆里。
沿着湖堤走，岸边的柳丝垂得低，扫过陈佳佳的裙摆时，她伸手去抓，指尖刚碰到软枝，李云辉就轻轻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小心脚下的青苔。”他的掌心覆在她手腕上，温温的。
走到断桥边，陈佳佳蹲下来看水里的锦鲤，裙摆铺在青石板上，像摊开的浅蓝色湖雾。
李云辉也跟着蹲下来，从口袋里摸出早上买的桂花糕碎，指尖捻了一点撒进水里。
红鲤裹着碎糕游过来，陈佳佳拍着手笑，侧脸蹭过他的肩膀，发梢沾了点他衣摆上的金蕾丝边。
“你看那只红的，尾巴像染了胭脂。”陈佳佳指着水里最大的那条，眼睛亮得像落了星。
李云辉没看鱼，只看着她的侧脸，轻轻把她垂在颊边的头发别到耳后：“没你好看。”
陈佳佳的耳尖“唰”地红了，伸手去掐他的胳膊，却被他反手握住手。
他的指腹蹭过她的指节，牵着她往湖边的石凳走，宽袖裹着她的手，就像把两人都藏进了江南的暖风里。
坐下来时，陈佳佳靠在他肩上，看着远处的湖波漫着光，忽然哼起《故里逢春》的调子。
调子拐了好几个弯，差点跑到西湖对岸去，李云辉也跟着瞎和，五音错得七零八落，两人唱着唱着自己先笑出了声，陈佳佳趴在他肩上抖，连裙摆都跟着晃成一团软云。
“完了，我们这嗓子能把湖里的鱼吓跑。”陈佳佳捂着嘴笑，眼尾沾了点笑出来的泪。
李云辉捏了捏她的脸颊，声音裹着笑：“吓跑更好，这样西湖就只有我们两个啦。”
他们顺着湖堤往雷峰塔走，风裹着桂香往衣领里钻，陈佳佳攥着李云辉的袖摆，脚步都轻快起来。
快到塔下时，陈佳佳忽然挣开他的手，踮脚指着塔尖：“你看！塔尖裹着光，像嵌了颗糖！”她的声音里裹着雀跃，连裙摆都跟着晃。
李云辉笑着跟上去，轻轻勾住她的手腕。
怕她被台阶绊到，也怕这软风把她吹跑似的。
走到塔前的石阶旁，陈佳佳蹲下来摸石阶上的纹路，忽然偏头问：“你说，白娘子是不是也看过这样的湖光呀？”
李云辉也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发顶：“肯定没你看的好看。”
陈佳佳“噗嗤”笑出声，伸手去挠他的腰，他忙往后躲，宽袖扫过石阶上的落叶，卷得几片桂花瓣飘起来，落在她的发梢上。
两人沿着石阶慢慢往上走，陈佳佳走两步就停下来回头等他，裙摆扫过石阶的青苔，像把浅蓝的云铺在石面上。
到了塔中层的观景台，她扒着栏杆往下看，西湖的湖波像揉碎的银，连远处的桥都细得像根丝线。
“云宝你快来看！”她朝他招手，声音脆得像撞在塔檐上的风。
李云辉走过去，从身后轻轻圈住她的腰，他的下巴抵在她肩上，宽袖裹着她的胳膊，两人的影子叠在栏杆上，像把这一湖的软都裹进了怀里。
“你看那片湖，像不像你早上帮我涂的面霜？”陈佳佳指着湖面对他笑，眼尾弯成月牙。
“不像，”他蹭了蹭她的耳尖，声音低得像呢喃，“面霜没这么甜。”
……
逛了一会，饿了，他们就在附近的餐厅坐下，吃午饭。
陈佳佳扒着菜单扫了一圈，点在“西湖醋鱼”那栏：“网上说这个是招牌，点它吧？再配两个小菜就行。”
菜端上桌时卖相倒精致，醋鱼裹着亮红的酱汁，衬得瓷盘都润了些。
陈佳佳先夹了块鱼肉送进嘴里，刚嚼两下，眉头“唰”地皱成了小疙瘩，李云辉跟着尝了一口，也忍不住龇了龇牙。
酸得发涩的醋味浮在表面，鱼肉却没浸进半分味，活像“鱼是鱼、醋是醋”各过各的，半点没融到一起。
“这哪是‘西湖醋鱼’啊，明明是‘鱼和醋的分家饭’。”陈佳佳戳了戳盘子里的鱼，语气里裹着点委屈，“而且这一顿要四五百……不是说临安美食又好吃又便宜吗？这是被‘网红店’骗了吧？”
她皱着小脸吐槽的模样，倒把李云辉逗笑了。
他夹了筷子清炒时蔬推到她碗边：“先垫垫吧，等下咱们去湖滨步行街，那边全是小吃，肯定能吃到你喜欢的。”
陈佳佳扒拉着碗里的菜：“那等下要从街头吃到街尾！把这顿的亏全补回来！”
李云辉帮她舀了勺汤：“好，陪你吃到撑。”
结了账出餐厅，陈佳佳攥着李云辉的袖摆，刚走两步忽然停住，从包里摸出手机：“等下！先在湖边拍张照！”
她往他身边一靠，把湖波和塔尖都框进镜头，按下快门时还故意往他肩上歪，照片里两人的笑都裹着风的软。
沿着湖堤往步行街走，柳丝扫过她的裙摆，她跳起来够桂花瓣时，李云辉忽然举着手机对准她：“别动，这个角度好看。”
陈佳佳愣了愣，随即笑着摆了个歪头的姿势，发梢的桂花落在肩窝，照片里的浅蓝裙摆和墨绿宽袖
刚拐进步行街的巷口，油香就裹着烟火气扑过来。
陈佳佳眼睛“唰”地亮了，拽着他往葱包桧的摊子冲：“老板！要两份！多刷点甜面酱！”
等饼裹着油条炸得焦脆，她先咬了一口，烫得吐着舌头哈气，却还是把另一份递到李云辉嘴边：“快尝！这个比那醋鱼好吃一百倍！”
他咬了一口，脆香裹着甜酱漫开，刚要说话，陈佳佳又举着杯桂花糊羹凑过来：“这个也甜！你喝一口！”
两人挤在小吃摊的人群里，手里换着尝定胜糕的软、炸响铃的酥，陈佳佳的嘴角沾了点糖霜，李云辉伸手帮她擦，指尖蹭过她的脸颊，惹得她笑弯了眼。
走到步行街中段，陈佳佳抱着杯藕粉圆子，靠在李云辉肩上看往来的人潮：“你看，这才是临安该有的味道嘛。”
他帮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声音裹着甜香：“以后每次来，都带你吃遍这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