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把赵虎拖到离沈府半条街外的茶馆,才松开手,没好气道:“你小子咋咋呼呼的,没看见将军正陪着新夫人?这点事都处理不了,还当什么青阳卫统领?”
赵虎揉着被捂红的嘴,嘟囔道:“这可不是小事!济南府那边传来消息,咱们的商队生意太好,那些没被收拾的乡绅眼红了,暗地里使绊子——昨天有批皮毛运到码头,被他们雇的地痞给掀了,虽然没伤人,可货湿了不少;还有几家跟咱们合作的小商户,被他们威胁说‘再跟青阳人做生意,就让他们在济南府待不下去’。”
周平眉头一皱。他是武将出身,处理军务在行,对付这些耍阴招的乡绅,还真有些头疼。“他们明着不敢动,就来这套下三滥的?”
“可不是嘛。”赵虎急道,“王主事让我问问将军,是硬打硬拼,把那些乡绅也抓起来?还是……”
“抓不得。”周平摆手,“王启年刚倒,济南府的局势才稳,要是再动乡绅,容易引起恐慌,反倒坏了咱们的名声。”他沉吟片刻,“这事得用巧劲,我去找周先生问问,他老人家准有主意。”
两人不敢耽搁,立刻赶往周先生的住处。周先生正在书房整理典籍,听闻此事,放下手里的书,抚着胡须笑道:“乡绅逐利,眼红是常事。他们不敢明着跟咱们作对,说明心里还是怕的,不过是想捞点好处,或是逼咱们分杯羹罢了。”
“那咱们咋办?真给他们分好处?”赵虎急道,“咱们辛辛苦苦打开的商路,凭啥让他们占便宜?”
“分是要分,但不能由着他们的性子。”周先生走到地图前,指着济南府的位置,“那些乡绅多是靠土地、商铺吃饭,咱们可以挑几个势力中等、名声不算太坏的,许他们参股——比如,让他们出钱出地,咱们出货物、出人手,利润按比例分。这样一来,他们有了好处,自然不会再捣乱,还能帮咱们牵制其他刺头。”
周平眼睛一亮:“先生这招高!把他们拉上船,他们就不会再想着凿船了。”
“不止。”周先生继续道,“另外,让王主事在济南府开几家‘平价粮铺’,就用咱们从青阳运来的粮食,价格比市价低两成,专门卖给贫苦百姓。那些乡绅不是想垄断粮食生意吗?咱们就断他们的根基,让百姓都念咱们的好。民心在咱们这边,他们再蹦跶也没用。”
赵虎拍着大腿:“妙啊!百姓一拥护,知府大人也得站咱们这边,那些乡绅就是想闹,也没人敢应和!”
“还有一点。”周先生看向两人,语气郑重,“让青阳卫的弟兄多盯着那些跳得最欢的乡绅,收集他们的把柄——谁没点贪赃枉法、欺压百姓的事?真要是不知好歹,就跟收拾王启年一样,拿出证据,让知府大人处理。软硬兼施,才能让他们乖乖听话。”
周平与赵虎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然的神色。“先生放心,我们这就去安排!”
两人起身告辞,脚步轻快了许多。周先生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重新拿起典籍,却没再看得进去。他知道,沈青把这些事交给他们,既是信任,也是历练。待济南府的事彻底理顺,这支队伍才能真正独当一面,让沈青无后顾之忧。
茶馆里,周平立刻修书一封,详细写下周先生的计策,派人快马送往济南府;赵虎则去调派青阳卫,暗中监视济南府的乡绅动向。两人分工明确,有条不紊,没再去打扰沈府的安宁。
此时的沈府,夕阳正透过窗棂,照在沈青与依云相握的手上。他们或许不知道济南府的暗流,却能感受到青阳城的安稳——这份安稳,正是周平、赵虎、周先生,以及无数默默付出的人,共同守护的结果。
而济南府的乡绅们不会想到,他们的一点眼红,不仅没能阻碍青阳商队的扩张,反而让对方的布局更加稳固。一场无声的较量,已在周先生的筹谋下,悄然展开。
济南府的秋日,天高云淡。王主事收到周平的信时,正在货场清点新到的药材,看完信中周先生的计策,顿时眉开眼笑,拍着大腿道:“高!真是高!”
他当即召集商队的核心成员,将计策一五一十地说了,众人纷纷赞同,立刻分头行动。
次日一早,王主事便带着厚礼,拜访了济南府几个中等规模的乡绅。这些乡绅虽也眼红青阳商队的生意,却没敢像那些刺头一样明着使坏,正处在观望之中。
“张老爷,李老爷,”王主事笑着递上礼单,“咱们青阳商队初来乍到,多靠各位照拂。如今生意刚有起色,想着与各位合作一把,有钱大家一起赚。”
张乡绅是做布庄生意的,闻言眼睛一亮:“王主事的意思是……”
“咱们可以合开一家商号,”王主事道,“你们出铺面和本地人脉,咱们出货物和运输渠道,利润三七分,你们三,我们七。济南府的丝绸、茶叶能通过咱们的商路卖到雁门关、河间府,利润至少翻一倍,不比守着本地这点市场强?”
李乡绅盘算了一下,确实划算,而且有青阳商队背后的势力撑腰,不怕其他乡绅打压,当即点头:“好!我们干了!”
其他几位乡绅也纷纷应承,很快就与王主事签订了合作契约。消息传开,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乡绅顿时犹豫了——连张、李两家都跟青阳人合作了,自己再捣乱,岂不是自讨没趣?
与此同时,济南府的街头突然多了三家“惠民粮铺”,挂着青阳商队的旗号,门口竖着木牌:“上等白米,三十文一斗,限购两斗\/户”。
这个价格,比市面上低了近两成,贫苦百姓们闻讯,纷纷排起长队,不到半日,粮仓就空了。第二天,粮铺依旧开门,还是这个价,队伍排得更长了。
“还是青阳商队体恤咱们啊!”一个挑着担子的农夫买了米,感激地说,“以前那些粮行,价高还掺沙子,哪像人家,米又白又干净!”
“听说他们是沈将军派来的,沈将军可是守护北境的大英雄,果然不一样!”
百姓们的赞誉像长了翅膀,传遍了济南府的大街小巷。知府李大人听说后,亲自前来视察,看到粮铺前井然有序的景象,对王主事赞道:“贵商队此举,真是功德无量!有需要官府帮忙的,尽管开口!”
民心所向,官府支持,加上有合作乡绅的牵制,那些原本想闹事的刺头乡绅彻底没了底气。有几个不死心的,还想雇地痞捣乱,却被暗中监视的青阳卫抓了现行,搜出了他们偷税漏税、强占民田的证据,交给了知府。
李大人本就对这些乡绅不满,正好借题发挥,将为首的两个革去功名,打了三十大板,流放外地。剩下的人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有任何小动作。
半个月后,济南府彻底安稳下来。青阳商队的货物源源不断地运进来,又将本地的特产运出去,码头的吞吐量比以前增加了一倍,商铺的生意也越来越好,连带着济南府的赋税都涨了不少。
王主事站在码头,看着满载货物的商船扬帆起航,心里感慨万千。从最初的艰难潜行,到如今的畅通无阻,不过短短数月,却像是走过了千山万水。他知道,这一切都离不开周先生的妙计,更离不开沈将军背后的支持。
他提笔给沈青写了一封信,汇报济南府的情况,最后写道:“济南府已定,商路畅通,百姓归心,只待时机成熟,便可向幽州进发。”
此时的沈府,沈青正陪着依云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王主事的信,他递给依云:“济南府安稳了。”
依云接过信,轻声读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周先生的计策真管用,既没伤和气,又解决了问题。”
“是啊,”沈青搂住她的肩,“有时候,柔能克刚。商路扩张,靠的不光是武力,更要懂得人心。”他望着远处的天空,眼神深邃,“济南府只是开始,接下来,该轮到幽州了。”
依云知道,他心中的蓝图从未改变。北境的安稳,商业的扩张,都是为了守护这片土地,守护他们此刻拥有的安宁。她轻轻靠在他肩上,轻声道:“不管你去哪,我都等你回来。”
沈青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阳光温暖,岁月静好,而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济南府的安稳,是一个新的起点,预示着更辽阔的未来,正在前方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