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崎光的身影彻底被赤金色的光与热吞没,仿佛化身为一轮降临尘世的微型太阳。下一刻,空间的规则仿佛被强行改写,她已如瞬移般出现在刚刚挣扎着爬起、浑身焦黑鬼气萎靡的童磨面前!
手中的日轮刀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化作了无数道撕裂长空、咆哮沸腾的金色闪电,带着焚尽八荒的怒意与净化一切的绝对意志,如同九天银河倾泻,又如恒星爆发的日珥,以最狂暴、最密集的方式,毫无保留地倾泻在童磨那残破不堪的躯壳之上!
“光之呼吸·叁之型·流光一闪!”
“光之呼吸·捌之型·光蚀雨!”
没有精妙的招式变化,没有谨慎的力量保留,只有最纯粹、最原始、最极致的力量宣泄!每一道刀光都仿佛承载着对过往悲剧的切齿痛恨,对此刻守护的钢铁执着,以及对既定命运的不屈抗争!
金色的刀光交织成一片毁灭与净化并存的死亡罗网,童磨仓促间再次凝聚起的冰晶防御,在这蕴含着煌煌太阳之力的斩击面前,如同阳光下的薄雾般被轻易撕裂、蒸发!
他那曾经引以为傲、近乎不死的恐怖再生能力,在光明力量的持续灼烧与净化下,变得无比迟滞、混乱,甚至开始出现逆反崩溃的迹象!
“不!不可能!吾乃上弦之贰!得无惨大人恩赐……吾之艺术……吾之极乐……” 童磨在密不透风的金色刀网中发出绝望而扭曲的嚎叫,
七彩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他徒劳地试图再次挥动金扇,施展那足以改变战局的血鬼术,但神崎光的攻势如同附骨之疽,迅疾、狂暴、连绵不绝,根本不给他任何凝聚鬼力、重整旗鼓的微小间隙!
转瞬之间,童磨已是遍体鳞伤,浑身焦黑处处,如同被雷火反复蹂躏过的枯木,原本华丽的僧袍化作褴褛的布条,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甚至连维持那巨大冰菩萨形态的最后力量都已彻底丧失。
那座巍峨的冰之菩萨像,在失去核心鬼力支撑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崩塌,化作无数冰晶粉尘簌簌落下,如同为它的主人提前奏响的挽歌。童磨本人则踉跄着向后倒退,脚步虚浮,七彩眼眸中第一次被最原始的、对彻底消亡的恐惧所填满。
就在这时,神崎光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却毫无征兆地骤然一停。她猛地回头,金色的眼眸穿越弥漫的冰尘与尚未完全消散的光晕,精准地锁定了一直紧紧注视着战场、紫眸中交织着滔天仇恨与难以言喻激荡的蝴蝶忍。
那眼神中的怒火并未熄灭,却奇异地沉淀出一丝决绝的清明与不容置疑的邀请。她伸出左手,以快如闪电又坚定无比的速度,一把抓住了蝴蝶忍那紧紧握着淬毒日轮刀、因极度用力而指节发白的右手手腕,在对方惊愕的注视中,将自己的、依旧燃烧着炽金光焰的日轮刀,
强行塞入了蝴蝶忍冰凉的手中,并用自己的手,覆盖其上,与她一同紧紧握住了那滚烫的刀柄!
“忍姐姐!” 神崎光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坚定,直直地望进蝴蝶忍那双因积压了太久仇恨与此刻复杂情绪而微微颤抖的紫眸深处,
“我们一起!用这把承载了我们共同意志、融合了光明与剧毒的刀,亲手了结这份延续了太久、沾染了太多鲜血与泪水的仇恨!”
蝴蝶忍浑身猛地一颤,感受着手掌传来的、属于光的温暖而磅礴的力量,以及那刀柄上灼热却带来奇异安心的温度,仿佛有一股暖流瞬间注入了她冰冷而充满仇恨的心房。
紫眸中那一闪而过的迷茫与惊愕,瞬间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决绝、仿佛要将一切过往都彻底斩断的光芒所取代。她没有丝毫犹豫,重重地点头,反手更紧、更用力地握住了刀柄,纤细的手指与神崎光的手指紧紧交叠、缠绕,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力量也连接在一起。
两人心意在此刻完美相通,力量在紧握的刀柄上水乳交融!神崎光周身那澎湃如海、煌煌如日的光明之力,毫无保留地、温顺而汹涌地灌注到日轮刀之中,将那赤金色的光焰催发到前所未有的极致;
而蝴蝶忍那沉淀了无数个日夜、浸透了血泪的刻骨仇恨与冰冷决意,也化作了最纯粹、最凌厉的杀机,如同出鞘的毒刃,与那光明之力交织缠绕,共同锁定了前方那个摇摇欲坠、散发着最后怨毒气息的罪恶源头!
“就是现在!”
两人异口同声地发出清冽而决绝的叱咤,步伐在同一瞬间调整一致,如同一个拥有共同意志的整体,猛地向前踏出坚定的一步!
那交叠的双手紧握着那柄仿佛已化作一道纯粹光柱、边缘流淌着紫色毒芒的日轮刀,带着斩断宿命、告慰亡魂的绝对意志,化作一道横贯天地、仿佛能劈开混沌的金色长虹,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精准无误、毫无阻碍地掠过了童磨那布满惊惧与不甘的脖颈!
“嗤——!”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金属碰撞的刺耳锐响,只有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仿佛能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如同烧红的利刃切过凝固油脂般的声音。
童磨脸上那混合着惊恐、错愕与一丝荒谬的表情瞬间凝固,如同被打上了永恒的烙印。他那颗曾经俊美邪异、蛊惑了无数灵魂的头颅,带着一蓬暗红发黑、散发着腐朽气息的鬼血,
与那具残破的躯干彻底分离,翻滚着飞向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最终“噗通”一声沉闷地掉落在地,滚了几圈,面朝上停下。七彩的眼眸依旧圆睁着,里面充满了茫然、空洞,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对自身消亡的荒谬感。
然而,就在头颅被彻底斩落,构成其存在的鬼力开始失控、即将遵循规则化为飞灰的前一瞬,童磨那残存的、逐渐涣散的眼球竟然诡异地转动了一下,死死盯住了近在咫尺的神崎光,破碎的声带艰难地挤压出断断续续、充满不甘与困惑的话语:
“脑袋……掉了……呵……呵呵……猗窝座……那个战斗疯子……脑袋被砍掉……不也活下来……还变得……更强了吗……我……我可是上弦之贰……比他们……更完美……只要……只要我的意志不灭……我……还能……”
他似乎还想凭借某种扭曲的执念,模仿猗窝座在绝境中寻求突破的奇迹,强行延续自己那空洞的存在。
但身躯消散的速度并未如他妄想般减缓,反而因为头颅被斩落、核心被破坏而加速崩解。他感觉不到肉体上的痛苦,也感觉不到对死亡的恐惧,
只是内心深处,那片一直以来虚无缥缈、从未被填满的地方,此刻仿佛变得更加冰冷、更加黑暗,也更加……无所依凭。
神崎光看着他那至死都充斥着空洞与执迷的眼神,金色的眼眸中没有泛起丝毫怜悯的波澜,只有一种仿佛洞悉了其本质的冰冷与不屑。她代替这个可悲的恶鬼,说出了他穷尽一生也无法理解、至死都无法参透的残酷真相:
“因为你内心是空的,童磨。”
“你从未感受过真正的喜悦,无法体会刻骨的悲伤,更不懂得何为守护、何为珍视、何为爱。”
“你所谓的理解感情、引导极乐,不过是对人类情感的拙劣模仿和基于自身空虚的扭曲占有。”
“一个内心空空如也、连自己存在意义都找不到的可怜傀儡,凭什么去触碰突破极限、于死境中升华的资格?”
“想像猗窝座那样在战斗中寻求真谛、在毁灭中重塑自我?下辈子……不,你连拥有下辈子的资格都没有。”
这番话,如同最终审判的槌音,带着光明之力特有的穿透性,狠狠敲碎了童磨残存意识中的所有妄想与侥幸。
他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彻底黯淡、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纯粹的虚无与茫然,仿佛他存在的意义,本就只是一场空洞的误会。
而就在童磨的头颅开始加速消散、边缘已经化为飞灰之际,一直紧握着日轮刀刀柄的蝴蝶忍,却突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手指一松。那柄承载了两人力量与意志的日轮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光焰渐渐熄灭。
在神崎光、炼狱杏寿郎等人惊愕与担忧的目光中,蝴蝶忍仿佛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一步步,踉跄地、僵硬地走到那颗即将彻底消失、只剩模糊轮廓的头颅前。
她没有去看童磨那逐渐化作飞灰、再也无法辨认的面容,而是缓缓俯下身,捡起了掉落在旁边、属于她自己的那柄细长、尖锐、淬满了她毕生心血提炼的紫藤花剧毒的日轮刀。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心头一紧、出乎意料的举动。
她双手反握刀柄,将那闪烁着幽紫寒光的尖锐刀尖,对准了那颗已经几乎看不清形状、正在化作黑色灰烬的头颅,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地、机械而重复地捅了下去!
“噗嗤!噗嗤!噗嗤!”
没有胜利的呐喊,没有痛快的哭泣,甚至没有沉重的喘息,只有刀刃反复刺入某种粘稠、正在迅速消散的物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
她的动作僵硬而执拗,紫眸之中没有任何光彩,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一片死寂的、仿佛要连同自己内心最后一点温度也一同毁灭的疯狂与无尽空洞。
(姐姐……香奈惠姐姐……你看到了吗……)
(这个毁了你如花生命、践踏了你温柔梦想的恶鬼……)
(这个差点……差点也将我拖入深渊的怪物……)
(他死了……他终于彻底死了……形神俱灭……)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心里感觉不到丝毫轻松……)
(为什么……还是这么空……这么冷……这么痛……像是被挖走了一块……再也填不上了……)
“忍姐姐!住手!他已经死了!彻底死了!连灰都要散了!” 神崎光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心中猛地一揪,失声惊呼,立刻冲上前去,
从后面用尽全力紧紧抱住了蝴蝶忍那纤细却因为过度紧绷而僵硬异常的腰肢,试图阻止她这近乎自残般的、令人心碎的宣泄。
然而,蝴蝶忍此时的力气却大得惊人,她仿佛彻底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也感受不到任何来自外界的阻拦与温度,依旧执拗地、一遍又一遍地将那淬毒的刀尖,
刺向那团即将彻底湮灭的、代表着过往所有痛苦根源的残骸。紫藤花毒的幽光与最后一点鬼血残渣混合在一起,溅在她苍白无血色的脸颊上、沾染在她那破损的蝶翅羽织上,她却浑然不觉,仿佛这具身体也已不再是自己的。
神崎光用尽了全身力气,几乎快要抱不住她,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焦急与针扎般的心痛。
她明白,这不仅仅是复仇后的简单宣泄,这更是忍姐姐内心积压了太久太久的痛苦、委屈、孤独与绝望,在失去仇恨这个唯一支撑点后,彻底失控的最终爆发。那空洞的眼神,比任何眼泪都更让人窒息。
蝴蝶忍的手臂被神崎光死死抱住,那机械般的刺戮动作终于一滞。她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脖颈仿佛生了锈的机械,看向身后紧紧抱住自己的神崎光。
那双总是盈满温柔笑意或冷静算计的紫眸,此刻没有了任何熟悉的色彩,只剩下了一片被血色与无尽虚无浸染的、令人心悸的疯狂与空白。
她手腕上的力道依然大得惊人,兀自挣扎着,还想要继续那无意义的动作,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仇敌的死亡,或者说,确认自己还活着。
“忍姐姐!看着我!看着我!已经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神崎光将脸紧紧贴在蝴蝶忍那沾着血污、冰冷得吓人的脸颊上,在她耳边用带着哭腔的颤音用力地呼唤着
,试图唤回她那迷失在仇恨余烬中的神智,“你看看我!我是光啊!我们赢了!我们活下来了!香奈惠姐姐的仇,我们亲手报了!”
而那颗早已不成形状、在蝴蝶忍最后疯狂的宣泄中加速崩解的头颅,终于连同童磨那残存的最后一点意识与存在的痕迹,彻底化为了虚无的灰烬,随风消散,再无踪影。
上弦之贰,童磨,于此,彻底湮灭,不复存在。
只留下原地,那紧紧相拥的两人,一个周身耀眼的光芒渐渐平息,却满心满怀都是对怀中人的忧虑与痛惜;
一个则深陷于大仇得报后的巨大空洞与精神余烬之中,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与方向,只剩下冰冷的躯壳与无尽的迷茫。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