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话,苗云凤心中疑惑万分。王副官认了姐姐做干女儿,她并非妒忌,也真心希望姐姐能有好的未来,可事情怎么会这么蹊跷?又是什么原因,让“父亲”认了她做干女儿?
对了,先别想这些。她这次来还有个迫切的愿望,就是想碰到这位王副官,问问这位还没确定是不是生父的人,他到底为什么不认母亲。
苗云凤没跟那个婆子走,她想直截了当把话说清楚,于是便追问王副官:“王副官,谢谢你赏识小女子。上次在市长那里,我不过是误打误撞,出于怀疑侥幸帮了大家,还差点没把事情弄砸。”
王副官哈哈一笑,说道:“姑娘你就别谦虚了!你给那位朱老板行针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手法绝对是多年行医的老手,才能做到的。我虽然不是医生,却特别酷爱医学,总觉得对医学知识的了解,是天生就有的,看到一些医学书籍,也总能瞬间融会贯通。我常好奇,莫非上辈子我是个医生?哈哈哈!可惜这辈子,我又成了军人,从救人的医生,变成了专杀贼寇的刽子手。”
听了他这话,苗云凤只觉得奇怪——他对医学感兴趣,好多医学知识都能融会贯通,还怀疑自己上辈子是医生。苗云凤一惊,暗忖:用不着上辈子,如果你是我的父亲,这辈子你就是个名医。
她抓紧机会问道:“王副官,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王副官一听,好奇地问道:“你要打听谁?尽管问。”
苗云凤问道:“你知不知道万幸娟这个人?”
王副官一听,皱起眉头,重复道:“万幸娟?”他仰起头,神情像是非常难受的样子,“你要说这个名字,我真没印象,但又觉得这个名字格外亲切。哈哈哈,大概叫‘娟’的人太多了吧?你问她是什么意思?这个万幸娟是你什么人?”
苗云凤一听王副官居然不认识母亲,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可看他的表情,又真不像在撒谎。她又想起一招,直接问道:“那我再向你打听一个人,金振南你认识吗?”
王副官一听,皱着眉说道:“金振南?那不就是金家的大老板吗?我没见过,但听说过。他掌持着几十家万宝堂药铺,听说还控制着大水闸,那个大闸口归他们家所有。吴都军还跟我提过这件事,说他们家实力太雄厚了。这水坝关系到几十万人的生存,这么重要的设施被他们家操纵着,简直太过分了!”
苗云凤听到这里,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父亲,起码从爱民的角度来看,他说的话很有正义感——他能反对大伯控制水资源。苗云凤心里很钦佩,听他的意思,并不知道金振南是他大哥。
莫非这个人真的不是自己的父亲?真是母亲搞错了?可她很快又想到一个主意:干脆直截了当问他认不认识金振勇,看他怎么说。
于是她又开口问道:“王副官,我再问你一个人,你看你知道不知道?”
王副官饶有兴趣地听着,她便接着问:“金振勇你认识吗?”
王副官一听,眉头紧锁,倒吸了一口冷气,神情像是极为痛苦的样子。他用手揉了揉脑袋,想了好半天,才说道:“你一说这个名字,我好像似曾相识,但这个人我真不认识。奇怪,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他叹了口气,“人老了,就是容易忘事儿,可能是我以前认识的某个人吧。你和他们都有什么关系?问来问去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苗云凤一听,他原来真的不认识。难道他真的不是自己的父亲?她越问心里越失落。
旁边的婆子一个劲儿地催她:“姑娘,姑娘,快点吧!督军还等着你呢,再不赶紧去,督军会发脾气的!”
没办法,苗云凤只能转头跟她走。刚走出去不远,就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清脆又爽快。随后,她看到一个身穿洁白纱裙的姑娘从里边跑出来,妆容淡雅相宜,人还没到跟前,一股香气就先扑面而来。
让苗云凤最惊讶的是,这个像公主一样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姐姐张凤玲。张凤玲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妹妹,愕然收步,刚才的欢笑瞬间消失,愣了一下才问道:“你……苗云凤?你怎么跑来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苗云凤一听,心里很不是滋味,刚想说:你来就可以,我来就不行吗?
这话刚到嘴边,那位婆子已走过来解释:“哎哟,凤儿小姐,这是督军刚请来的大夫。你认识她吗?”刚说到这儿,婆子突然惊讶的发现:“哎哟,你们俩长得可真像!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姐妹俩呢!”
苗云凤什么也没说,张凤玲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也觉得有点像,不过只是巧合罢了。”随后她一扭脸,低声在苗云凤身旁耳语:“你别多嘴,我这一切可来之不易。你千万不要给我搅黄了!”说完,她看到王副官在不远处站着,便不再理会苗云凤,欢快地朝着王副官奔去,老远就喊:“父亲,你怎么在这里?”
这一声清脆的“父亲”,叫得苗云凤心里五味杂陈。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张凤玲跑过去直接挽住王副官的胳膊,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
此时此刻,苗云凤只感心凉如冰。她最初的愿望就是帮助这位姐姐,可现在的姐姐,总让她觉得有些不值得为其付出。
婆子又在一旁催促,苗云凤也没办法,只能先跟着她继续走。穿过大厅,径直上了二楼,推门进去后,是一间非常宽敞的屋子。屋里有好几个窗户,趴在窗台上就能领略外边的风景,这绝对是一间高档豪华的卧室,一般人一辈子也住不上这样的房子。
沙发上对坐着两个人:一个穿着华丽军服,气派非凡的老头;对面坐着一位约莫三十来岁、面容有些憔悴,穿着却十分考究的贵妇人。苗云凤猜测,这位贵妇人应该就是那位八姨太,督军的小老婆;而那位巍然端坐的华服军人,自然就是吴督军本人了。
果然,吴督军回头看到婆子领来了人,立刻高声喊道:“怎么才来?怎么才来?请你来一趟还挺不容易!快去快去,给我的夫人看看是什么病,这么多天了都好不了,真让我烦心!”
苗云凤只觉得他们的态度太过傲慢——请自己来看病,却跟使唤下人一样,把她当成家奴驱使。她心里非常不爽,进了屋子之后她便站在原地没动,也没给督军行礼。
老婆子急切的朝她招手,让她过去行礼,赶紧给太太看病,苗云凤却依旧岿然不动。
吴督军一看,回头怒斥道:“吆喝,你还挺有派头啊!我不请你,你还不来是不是?”他双手一拄椅子扶手,站起身,沉着脸对苗云凤说:“叫你没听到吗?快去给她看病,还得让我发火你才肯动?”
吴督军说话的态度太过生硬,可苗云凤就是这脾气——你越跟我来硬的,我越不怕。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做督军、做大帅,就可以这么目中无人吗?我偏不服气,倒要看你能拿我怎么样!不高兴了,本姑娘说走就走,扭头就离开,看你能奈我何!
老妈子吓坏了,飞跑两步过来想拽苗云凤,苗云凤一把抖开她的手,神情凛然。
突然,吴督军“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哈哈大笑着朝她招手道:“来吧来吧来吧,姑娘!我求你了行不行?我作为这一方的督军,给你赔个不是还不行吗?你厉害!快来给我这八姨太看看,到底是什么毛病。你可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耍威风的人!”
苗云凤见他态度有所软化,也就不再固执,淡然一笑说道:“督军大人,你别误会。医生讲究望闻问切,我一进门就先观察八太太的面容,琢磨她的病根在哪里,所以没注意到你说的话。我这就给她号脉,查查到底是什么病因。”旁边的婆子,主动给苗云凤介绍着病情。
苗云凤走过去,看着八姨太那张蜡黄的脸,就知道她这病有点复杂。八姨太确实是个大美人,如今虽容颜憔悴,但依旧不减风采。难怪吴督军这么喜欢她。这么多老婆,他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苗云凤伸手搭住她的脉搏,这一摸,不由得吓了一跳,刚开始感觉是气亏血弱,但她很快就发现,没那么简单,脉中有新生。这脉象还是她刚从药王宝书中学到的道理,非一般医生能察觉的到的。审慎斟酌后,她徐徐说道:“吴督军,夫人是有喜了!她的种种表现,其实都是妊娠反应。”
吴督军一听,满脸震惊:“她有喜了?”
苗云凤说出这话之后,吴督军实在不敢相信——他也请别的大夫看过,可那些大夫都说气虚血弱,根本没人这么说过。所以他满心怀疑,不可置信地说道:“你别是搞错了吧?喜脉谁都会号,别的大夫都没说是喜脉,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她肚子又不大,再说我这么大岁数了,还可能有孩子吗?净胡扯,我才不信你们这些庸医!”
苗云凤“唰”的一下,再次抓住八姨太的手,继续给她号脉。这一次号脉,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确实是喜脉。她斩钉截铁地对吴督军说:“我可没开玩笑,夫人确实是有喜了!现在你不信,再过几个月,你就能抱上孩子了!”
她这话说得如此肯定,吴督军也不由得有些动摇了:“你说的要是真的,难道我又要当爹了?我要老来得子了?我以前有过两个儿子,都不幸夭折了,现在只有两个女儿。如果真是喜脉……莫非我这八姨太,要给我生个儿子了?哈哈哈哈!”
他高兴得大笑起来,可猛然间又沉下脸,说道:“你可别骗我,小姑娘!你要是敢骗我,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苗云凤郑重地反问:“什么后果?”
吴督军粗着嗓子说道:“老子会崩了你!”
这话粗声粗气,像打了一个闷雷,连对面坐着的八姨太都吓得“哎哟”一声,皱着眉咧着嘴说道:“老爷,你吓死人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怀就怀,没怀就拉倒,用不着这么激动!”
吴督军向来宠爱这位八姨太,被她这么一训,非但不生气,反而嬉皮笑脸地走过去,说道:“哎哟,老婆,你看看你!我就是说几句高兴话,她要是说对了,这岂不是件天大的好事?我早就盼着你给我生个孩子了!你长得这么漂亮,不管生儿生女,孩子都会是一等一的好模样!”
八姨太伸出手指,在吴督军的脑门上轻轻一点,说道:“你就做美梦吧!就你这岁数,就你这能耐,还想有孩子?我看悬!这丫头虽然说得我高兴,可我自己清楚——我就是吃坏了肚子,有点反胃,没那么玄乎,不可能怀孕的!”
吴督军皱着眉反驳道:“要是胃里难受,之前请的好几个大夫,给你开的胃药你都吃了、喝了,也没见有什么作用啊!你等着,说不定过些天,你的肚子就真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