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非常机灵,赶紧给苗云凤拿来了一条湿毛巾。
那几个神医还有点奇怪,这是干什么?
他们眼瞅着苗云凤把湿毛巾敷在傻少爷的脸上,然后轻轻擦了擦。
时间不长,就见傻少爷睁开了眼睛。他先向四周打量了一下,然后清脆地叫了一声“母亲”。
金太太一看,当时就乐得合不拢嘴,扑过去抱住儿子,甜呀蜜呀地叫起来:“儿呀,你总算清醒了!你可把娘吓死了!瞧你这一拳打在我的脸上……”
金婉平坐直了身子,轻轻抚摸着母亲被打红的脸,满脸愧疚地说道:“我刚才是不是又出问题了?就好像做梦一样,脑袋瓜子懵懵的,什么也不清楚。”
金振南长长的出了口气,腰板挺得直直的,倒背着手,目光扫向几位神医。
常大夫他们几个脸上有点难看,尤其是常大夫,面色阴沉,掐着下巴,皱着眉琢磨这件事。
赵大夫跑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常大夫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你这小丫头还真有两下子,不过,又让你占了便宜!赵大夫刚才行针的成果,完全被你给窃取了!”
苗云凤也不恼,早就知道他们会来这一套——说她窃取了他们的医治成果。
她什么也没说,把针包收好之后,客气地对金振南和金夫人说道:“行了,我的事完成了。不过还是那句话,少爷这种病不可能一下子就好,我只是暂时给他缓解了病情,还需要长期治疗。”
苗云凤刚说完这句话,常大夫便哈哈大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扎的这针起不了什么根本作用!一来是赵大夫的针给你垫了底儿,二来你用的都是歪门邪道!这就好比拔苗助长,虽然看上去他正常了,可这无异于拆东墙补西墙,最终受伤的还是金少爷!我的话就说到这里,金老爷,你就看着办吧,到底是相信她还是相信我,我相信你心里应该有数!”
说完,几个大夫起身就要告辞,每个人的脸都阴沉似水,先前的风光早已不复存在。
金振南出气也匀称了,毕竟儿子的情况就摆在这里。
尽管几位神医的治疗,没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金振南夫妇还是把他们送了出去,礼数依旧周到。
屋里就剩下金婉平、苗云凤,还有几个丫鬟。
突然,金婉平开口说道:“妹妹。”
苗云凤的眼睛当时就亮了——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傻哥哥”管她叫妹妹,让她激动不已。
金婉平接着说:“辛苦你了,我知道一直是你在给我治疗,你的治疗很有效。你的针扎到我身上,我特别舒服,不是肉体上的舒服,而是灵魂上的舒畅。你去拜的那位老师,学得怎么样了?”
这位哥哥正常的时候,说话彬彬有礼,还挺有气质。
苗云凤没有如实相告,但也不想说得太离谱,便笑了笑说道:“我这次拜师没能成功,但也算是有点收获。那位老师,早已经离世了。”
金婉平“啊”了一声,说道:“哦,原来如此。”
他马上又安慰苗云凤:“那也没关系,其实你的医术已经很厉害了,我觉得凤凰城,再也找不出你这么高明的大夫了。”
苗云凤一听,心里暗道:这也太过奖了吧!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那位胖媳妇马小姐走进来了。
她一看丈夫恢复了正常,咧着大嘴就哈哈大笑起来,跑过去“砰”地一下抱住金婉平,兴奋地说道:“郎君,你好了!又是这个丫头给你治好的,对不对?我就说非她不可!”
她的粗鲁行为引起了金婉平的反感,他皱着眉呵斥道:“我正常了,你是不是又要发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你这是干什么?有没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马小姐却毫不在意,伸手从桌子上的果盘里掰了一根香蕉,剥开皮就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囫囵吞枣地说道:“要不这样好了,就把这个小丫头留在咱们屋里,专门伺候咱们俩的生活!你万一不舒服,就让她给你扎针,一刻也别让她离开你,你看行不行?”
苗云凤一听,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叫什么话?我成了你们俩的专用奴才了?那可不行,我有我的事业,还有我的想法。
她赶紧拒绝道:“少爷,万万不可!我只是一个粗使丫头,医术也很平凡,你们对我的期望太高,我实在做不到。”
金婉平伸出手,冲着苗云凤摇了摇,说道:“妹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粗使丫头的。你是叔叔的女儿,我怎么能让你干这种下等活呢?以后你就在你的回春堂行医,我知道你的处境,我爹和我娘那边,我来给你开脱。只不过我这病,还得劳烦你时不时来给我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金婉平的语气特别恳切,眼角还含着晶莹的泪珠。
苗云凤真是吃惊不已:他发疯的时候,简直就是个傻子兼疯子;好了之后,又是个谦谦君子,非常重感情。这种两面性,几乎让人难以接受,但这就是事实。
她觉得金婉平的处置实在太好了,如果能给她这么大的自由空间,那对她简直是如虎添翼。
只是不知道,他的话,大伯和大娘能不能听进去。
金婉平一摆手,说道:“去吧,妹子,有事我再找你。”
就这样,苗云凤辞别了金少爷,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一到家,四个人都急坏了——母亲万幸娟、老苏、老田,还有小翠,都跑过来围着她问长问短:“有没有人用鞭子打你?有没有被拉到太阳底下暴晒?”
苗云凤摇摇头,说道:“没有没有,一切顺利。”
她又告诉母亲:“那几位老神医也到场了,他们还想验证一下我的医术和拜师的成果,我顺带也给了他们一个意外的惊喜。”
母亲知道她没有受挫,这颗心才算落了地。
小翠说道:“太太,我就说了,小姐出手你完全可以放心!凭小姐的医术,多难的病症都能搞定!”
苗云凤本来想把金婉平说的话告诉母亲,但又觉得这事有点悬——就算金婉平愿意帮忙,恐怕大伯和大娘也不会让她这么顺利。
所以她就没把这话说出来,藏在了心里。
反正今天她也算是放了个假,刚给少爷把病治好,正好可以在回春堂坐诊一天。
同时,她也打算,根据药王书中的那些药理知识,尝试配制出给母亲治脸的药物,让母亲渐渐恢复往昔的容颜。
于是,她就把自己关到书房里,认真分析了母亲的情况。
通过回忆那本《药草方略》上的用药机理,她觉得母亲的伤疤完全可以治愈。
随后,她便开始翻阅父亲书架上的药典,根据药典上一些药物的性质,很快拟定出了一张药方。
她把这张药方给了老苏,说道:“按方子上的药抓,店里没有的,就到外边去买。”
老苏赶紧应诺,转身去办这件事。
苗云凤走进店里,发现生意还不错,抓药的人络绎不绝。
老田告诉她:“咱们店里的药卖得便宜,虽然药品也不算齐全,但大家还是愿意来。小姐你治好了几个重病号,影响力不小,现在凤凰城都传开了,说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女神医,看病特别神奇,人们都是慕名而来。只可惜,能得到你亲自诊治的人却寥寥无几,大多是我们两个老东西,凭经验给他们随便抓点药。看起来,行医看病,名声可真重要啊!”
苗云凤刚想坐到凳子上等候顾客上门,这时候,突然见一个身穿军服的人走了进来。
药店里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这位军人扎着大带,腰里还别着枪,像是个军官。
苗云凤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是有人来找麻烦:怎么惹上军队里的人了?
老田赶紧迎上去,恭敬地问道:“军爷,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那军人咧嘴一笑,说道:“我这次来是传个信儿。”
苗云凤一听,连忙走过来打听:“传什么信儿?”
那军爷上下打量了苗云凤一番,笑着说:“你大概就是那位女神医吧?”
苗云凤赶紧客气地说道:“不不不,我可担不上‘神医’二字,不过是个懂点医术的小丫头。军爷,您有什么吩咐不妨直说。”
那位军爷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这次是替吴督军跑趟腿。督军的小姨太最近身体有恙,吃了好几副药都不见效,想请你过去看看,你有没有时间?”
苗云凤一听,连忙应道:“时间我倒是有,但我没有自主决定权,得看我大伯允不允许我出去。”
那当兵的皱着眉,问道:“你大伯?”
苗云凤说:“对啊,我大伯是金振南。”
当兵的一听,恍然大悟:“哦,金振南啊!他敢阻止你去?你是去给吴督军的小姨太看病,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拦着!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你现在就跟我走,大帅那边挺着急的——小姨太可是他的心尖子!这次你要是能给她治好病,说不定督军会大大的赏赐你!”
苗云凤一听,心想:那就去吧。
话虽如此,她打心眼里也没惧怕这位大伯,不过该说的话必须要说。
况且,这次去督军府,她还盼望着能再次见到那位王副官——也就是那个长得像父亲的人。如果有机会能向他确认一下身份,那就最好不过了。
看这位军爷还挺着急,苗云凤只能立即跟他前往。
临走的时候,母亲嘱咐她:“孩子,你要小心!督军府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一定要谨言慎行。治得好就治,治不好就如实相告,可别惹出事儿来!”
苗云凤安慰母亲说:“你放心吧,娘!虽然我还没看过病人得的是什么病,但我仍然有信心。今天晚上回来,我再给你调制治疗面部疤痕的药,你放心,女儿一定能给你治好!”
说完,苗云凤就跟着那位军爷出发了。
一出门,早有一辆汽车等在外边。坐上车拉着他们,走了好长时间,才到了吴督军的帅府。
一下车,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气派非凡的门楼,门的两侧各站着一排士兵,汽车一到,他们便立正行礼。
车子拉着苗云凤径直进了督军府,刚一进去,就像走进了树林一样——大院两侧种满了树木花草。
沿着甬道走了一段路,前面才出现一座高高的西洋式建筑,那是一座豪华的大别墅,门口两侧也有士兵站岗。
一个老妈子从台阶上跑了下来,赶紧给刚下车的军爷打招呼,苗云凤紧跟在后边。
那老妈子一见面就问:“杨队长,你可来了!这就是那位女大夫吗?”
杨队长一摆手,给老妈子介绍道:“这位就是苗云凤苗姑娘,你带她去给姨太太看病吧。”
那老妈子陪着笑脸,一招手说道:“来来来,快点跟我来!”
苗云凤刚上了台阶,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她面前——那人身穿军装,身材笔挺,鼻子下留着一道经典的一字胡,两眼炯炯有光。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副官!
王副官看到苗云凤之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位姑娘,你总算来了!很好很好!你快去给八夫人看看,是我给督军介绍了你的情况。那天在市长儿子的订婚宴上,多亏了你神奇的出手。八姨太的病,这回全指望你了!”
说完之后,他又皱起了眉,突然问道:“唉,你说也奇怪,你怎么和我干女儿长得这么像?”
苗云凤心里顿时好奇起来:他的干女儿?他的干女儿是谁呀?
王副官又哈哈哈一笑,解释说:“噢,我忘了告诉你了,市长儿子的未婚妻,现在成了我的干女儿。我发现你和她长得真是一模一样!”
苗云凤当时就有点懵了:这什么情况?他说的不是我姐姐张凤玲吗?姐姐怎么成了他的干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