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完头,苗云凤心想:我该怎么处理老前辈的尸体呢?难道就让他的尸骨这么暴露在山洞中吗?
苗云凤十分纠结:如果把他的尸骨带上去,入土为安,会不会有什么不妥之处?
看先辈的骨骸躺在这里,他死得如此凄惨,就应该给他一个妥当的安葬。
老人生活在绝壁上,这么多年孤独无依,还遭受了非人的摧残与酷刑,我作为后辈,必须为他寻一处风水宝地,让他长眠安息。
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地取下那个装铁锥的袋子,将仅有的几根铁钉倒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老人的尸骨一根一根放进袋子中。
安放老人头骨时,苗云凤双手捧着,泪流满面,特意将头骨放在袋子的最上方。
把老人的骨架拆散,她心中满是不忍,可若要将尸骨运上去,也只能如此——这总比让老人的遗骸暴露于此要好,也算给了老前辈应有的尊严。
好在这个装铁钉的袋子足够大,能装下老人的尸骨。为防止骸骨掉落,苗云凤又用绳子将袋子重新捆扎牢固,然后背在身上。
她试了试,感觉稳妥,便又绕着洞穴转了一圈,发现洞里再无其他物件。
她再仔细观察那个窟窿,一半是天然形成,一半有人工凿刻的痕迹。
老人是怎么凿刻的呢?这洞穴里连半件工具都没有,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突然,她恍然大悟:会不会是老人在临死前,把所有东西都扔到了悬崖底下,让那些前来搜寻的人毫无盼头?
光秃秃的石壁上,除了老人写下的悲惨故事,便只有他自己和那头老猿猴的尸骨,再也没有其他余物,这样就能让搜寻者彻底死心。
除非是真正敬爱老人、愿意在他尸骨前磕下这几个头,且心思极为缜密的人,才能发现他尸骨前的这个暗格。
苗云凤心中一阵激动,为老人这般鬼斧神工的天才造诣,深深惊叹——若是老人在世行医,不知能拯救多少人,能让多少人摆脱疾病的折磨?
如此伟大的一位人物,就这样烟消云散,实在令人无比惋惜。
但苗云凤觉得,自己既然得到了这份传承,就理应继承老人的精神。
老人用坚强的意志守护了这份宝藏,自己有幸得传,就一定要将它发扬光大。
一份浓重的使命感悄然落在她的肩头。
况且,老人还提到了“金永尊”的名字,难道爷爷就叫金永尊?
苗云凤虽不能完全确定,却觉得极有可能,这便更让她感到责无旁贷。
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苗云凤又看了一眼那忠诚老猿猴的尸骨,便顺着绳子开始往上攀爬。
爬了一段,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凿开的那个石洞暗格,会不会给不安好心的人,留下什么遐想?
这石壁上留有前人下崖留下的铁钉,难保不会再有人来搜寻宝藏。
若是有人看到这个暗格,或许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不行,我必须下去把它遮掩好,不能让他们发现任何异常。
苗云凤当即折返平台,走进洞里。
可洞里空无一物,用什么来遮盖呢?
她瞥见那三块大石头,便将其中一块挪到了暗格上方压住,再把三块石头的位置都调整好。
只要不主动挪动石头,放眼望去不会发现异常,她这才放心地再次登崖。
崖上的小翠早已发现她开始返程,连忙拽着绳子为她助力。
攀登本就不易,更何况还背着老人的尸骨,苗云凤的手被绳子磨得满是血泡,但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只能咬牙坚持——每一次攀登都是一场生死较量。
刚爬到一半,她就已大汗淋漓,只好抱着那棵树,缓了缓劲儿,才继续往上爬。
奋力爬到崖顶,苗云凤整个人都瘫软在地。
小翠见她背着一堆白骨上来,吓得连连后退,声音发颤:“这、这是什么?你怎么把白骨背上来了?这是谁的骨头?太吓人了!”
苗云凤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安抚道:“你别怕,这是一位前人的尸骨。我此番下去,便是为了给他收尸。”
说到这里,她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几本书,心中暗想:这件事还是先别告诉小翠为好。
虽然相处下来,知道这姑娘品性不错,但人心隔肚皮,这么重要的东西,最好暂时不要让人知晓。
因此,她没有把老人的身世完全告知,只说这是一位非常崇高的老前辈。
小翠见状,渐渐放下了惊恐之心,上前帮她解开绳子,又连忙问道:“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姐姐,你不是说要在下面待好几天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苗云凤答道:“我已经完成了任务。原本我想和这位老人相处一段时间,却没想到他早已去世。咱们找个地方把他安葬了,我也算彻底完成使命了。”
她看向小翠:“你告诉我,哪里风水好?我们就把他安葬在那里。”
小翠思索片刻,说道:“别在这么高的地方安葬老人。我家原来住的地方,有一块极好的安息地,那里之前也埋葬过人,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合适不合适?”
就这样,苗云凤跟着小翠原路返回,到了他们拴马的地方,马儿还在原地悠闲地吃草。
小翠领着她找到了那块地,果然是块风水宝地——位置向阳,土质也十分肥沃。
苗云凤对着尸骨念念有词:“老人家,我看这里甚好,就把您葬在这里吧。您可以长眠于此,再也不受那悬崖困厄之苦了。”
随后,她便开始徒手刨坑。
由于没有工具,小翠也上前帮忙,很快一个两米来长的浅坑就挖好了。
苗云凤开始一块一块地摆放尸骨,神情无比专注。
虽然骨头早已散落,但凭着她对人体骨骼的了解,每一块骨头都摆放的特别认真,唯恐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分毫不差,就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就这样,她从中午一直忙到晚上,还没能完成。
两人在小翠家的旧址,找了块地方准备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
小翠忍不住问道:“姐姐,不是我说,你为什么要这么认真?随便把骨头倒进坑里埋了不就行了吗?何必这么执着?我知道老人死得可能有些委屈,但你这么做也太耗费时间了吧?”
小翠的话,苗云凤并未听进去。
她觉得,出于对老人的敬爱之心,绝不能草草了事。
老人生前遭受了那么多痛苦折磨,死后怎能让他的尸骨随意堆放?
虽然没办法为他置办棺木,但让他的尸骨恢复完整形态,这点自己总能做到。
况且,凭着多年对医学的钻研,复原尸骨对她而言并非难事。
因此,苗云凤坚定地说:“你放心,妹子,明天我一定能把尸骨摆放好。”
小翠也理解了姐姐的心情,不再多言,还细心的在一旁生起了一堆火。
昨夜,苗云凤晚上睡觉,有蛇爬到了身上,今夜她觉得有点睡不踏实,总怕有蛇突然来袭。
加之此刻身上带着极为重要的包裹——那几本书和那个针包,她就更难以入眠了,总感觉暗中有人在窥探他们,随时想夺走这包医学瑰宝。
这是老人用性命保护下来的东西,若是自己不慎弄丢,岂不辜负了老人的心血?那自己将会成为不可饶恕的罪人。
所以,她必须妥善守护好。
这一夜,苗云凤始终没有合眼,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紧紧护着那几本书,硬是撑到了天亮。
一夜还算太平,小翠睡得十分安稳,直到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起来,才被惊醒。
她翻身一看,不见了苗云凤,连忙跑到埋葬老人的地方,发现苗云凤早已开始,拼接那些尸骨了。
小翠估计她还没吃饭,赶紧大声喊:“姐姐,先吃点干粮吧!”
这一大早,苗云凤已经把前辈的一个手掌、所有指骨都拼接好了。
她带着一份安心,拍了拍手上的土——只要再把前辈下半身的腿骨和趾骨拼接完整,就算完成了使命。
看着老人已然成型的大半个身躯,苗云凤内心总算有了些许宽慰。
的确,她也感觉饿了。
主要是前一晚,她满心惦记着怀里的书怕被偷走,根本不敢合眼,这会儿就觉得又累又乏,肚子里咕咕直叫。
就这样,她便同意了,跟着小翠一起回休息处,打算先吃块饼子充充饥、喝口水,再接着干活。
苗云凤先到不远处的一条溪水旁洗了洗手,等再见到小翠时,却见小翠一脸愕然地看着她问:“姐姐,干粮包你放哪里了?”
苗云凤一听“干粮包”,当即回道:“干粮包不是你背着吗?昨晚你放到哪里了?”
小翠这才猛然想起,回头看向身旁树上的一个枝杈——她昨晚就是在这棵树底下休息的,包就挂在树杈上。可树杈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干粮包的影子。
她惊呼一声:“姐姐,这怎么办?我想起来了,昨夜我明明把它挂在这个树枝上,干粮怎么不见了?莫非是被树林里的动物偷走了?”
苗云凤顿感不妙:被动物偷走?
那个包裹是从家里带出来的,是个非常厚实的粗布包,袋口还有可以收紧的扎绳,动物怎么可能知道里面装着干粮?
再看挂包的位置,小翠挂得还挺高,想必是怕昆虫骚扰,可周围也没见到猿猴之类的大型动物踪迹。
但小翠这么说,她也不得不先顺着这个思路琢磨。
小翠连忙往周围四处寻找,苗云凤也跟着朝不同方向转了转,可压根没找到那个包裹的半点痕迹。
光是丢了点干粮,苗云凤倒不怎么担心,顶多就是饿几顿肚子,等下了山到了村落就能补给。
关键问题是:真的是为了这几块干粮吗?会有人特意偷这么几块饼子?
若不是动物,那肯定是人干的。
等两人回来碰面,都说没找到包的下落。
小翠急得连连跺脚:“真是该死!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给偷走了!”
苗云凤仔细观察了周围的草丛,压根不像是有动物踏过的痕迹。
她问小翠:“你们这里有猿猴吗?”
小翠摇着头回道:“猴子山上确实是有,不过这一带没有啊!因为这里连果树都没有,猴子怎么生存呢?”
苗云凤也觉得奇怪:“悬崖上那位高人身边,怎么会有一只猿猴呢?”
猛的,她恍然大悟——武爷爷说过,那只猿猴是这位高人的宠物,亦或者是他从别的地方特意带来的,这也未可知。
不管怎么说,被动物拿走这个包裹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苗云凤心里猜测,这事肯定是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