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云凤心里正难过之时,忽然大厅窗外“嗖”的一下,射进来一支飞箭。
飞箭飞行带着一股尾烟,“砰”的一声,箭头径直插在了大厅正堂的紫檀屏风上。
原来箭支上绑着一个小炮筒,炮筒还在冒着烟。在场的人都惊愕不已,无数道目光齐刷刷投向这一幕,好多人甚至鼓起掌来,以为这是主人特意安排给大家的惊喜。
但苗云凤却突然觉得不对劲——郑市长就算要给大家惊喜,也绝不会把箭射到这么名贵的屏风上。
她仔细观察,这烟雾以黄浓烟为主,还在不断从炮筒里往外喷射。忽然间,她想起从书本上看到的一种毒烟介绍:那是一种黄彩烟,以黄烟为基底,飘散时夹杂着彩雾,是用赤血草加硝黄配制而成,毒性极强。
想到这里,她吓了一跳,赶紧嘱咐同桌的人,包括母亲在内:“闭住口鼻,别呼吸!烟气有毒!”
随后,她又朝周围宾客大声呼喊:“大家别呼吸!快掩住口鼻!”
说完,苗云凤说了一声“对不住了”,猛地拽下自己桌上的桌布,捂住口鼻,径直朝那支飞箭冲了过去。
到了屏风前,她迅速把桌布在炮筒上缠了几圈,挡住了烟雾的喷发,接着拔下箭支,抱着它就往外跑。
此时,苗云凤已经憋了好长时间的气,眼看就要撑不住了。她强忍着窒息感,跑出大厅,将这支箭狠狠戳进了大院中央的水缸里。
她长长吸了一口,外边的新鲜空气,才慢慢缓过劲来。
再看窗外,一个神秘人正转身要跑,想必这支箭就是他射进来的——他的脚下,正好掉落了一把弓弩,想来是情急之下来不及捡起。
这小子身手敏捷,院子里还有不少宾客,他东奔西突,想从门口冲出去,冲撞时推倒了好些无关的人。
苗云凤当即大喊:“抓住他!他是凶手!”
郑市长家的护卫和巡警们见状,毫不犹豫地冲过去阻拦。没想到这小子早掏出了匕首,一副“挡者必死”的架势。巡警们还没来得及掏枪,他就已经冲出了大门外,护卫立刻跟着追了出去。
这时候,苗云凤才想起大厅里的烟雾尚有残存,不知道有没有人中毒。
她急忙大喊家丁和仆人们,赶紧把所有窗户都打开,让烟雾散尽,同时指挥宾客,有序疏散至大院。
刚出来的人暂时没有中毒的迹象,只是个个慌慌张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苗云凤看大家都是诧异的目光,有些人还面带不悦。
这时候,母亲也从大厅里走了出来,她依然用手捂着口鼻。她赶紧迎上去,拿掉母亲的手,说道:“娘,你能憋气憋到现在吗?没事了,娘,可以呼吸了。”
母亲面色仓皇地问:“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大厅里都乱成一团了,你这是闹什么呢?怎么这么冒失?要是这烟没毒,你岂不是把大家都耍了?好好一场定亲宴,全被你搅了,咱们怎么对得起郑市长?”
与此同时,那个留着大背头、穿着长衫的中年男人也走了过来,狠狠瞪了苗云凤一眼,伸出被香烟熏得发黄的两指,斥责道:“胡闹!胡闹!真是胡闹!好好的一场宴会,全被你搅黄了!你懂什么?仗着自己是金家的人,懂点医术就可以胡来吗?哗众取宠而已!这就是彩烟,有什么可怕的?”
说完,他突然捂着口鼻剧烈地咳嗽起来。
此时,又有几个穿着体面的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朝那大背头躬身施了一礼,说道:“常大夫,您老说得对!这哪儿来的疯丫头,怎么这么胡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指责苗云凤。
苗云凤挽着母亲的胳膊,心里十分笃定——按照她的经验,这烟雾绝对有问题。千钧一发之际,她根本没时间多想,若是真有毒,大家不做防范,恐怕很快就会吃大亏。
现在定亲宴虽然搅黄了,但大伙应该不会有事。再说那个仓皇逃走的人,也足以证明一切,他绝对有问题。
看来刚才七嘴八舌指责自己的,都是些老大夫。他们仗着自己在医学界有点名望,就小看她这个刚出道的“小嫩芽”,尤其是那位常大夫,脸上满是不屑。
苗云凤心里很是好奇:他怎么会认识自己?自己初出茅庐,露脸的次数都没几回。看常大夫在人群中的地位,围着他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名医,想必名望极高,他会注意到自己,实在奇怪。
就在这时候,那个受伤拄着拐杖的王副官也从大厅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咳嗽——他们刚才离那屏风最近。
随后,郑市长也走了出来,紧接着是郑中旭和他漂亮的媳妇凤儿,他们出来时也都带着轻微的咳嗽。
苗云凤也有了心理负担,如果自己判断有误,该怎么向郑市长交代?她忍不住低下头,满心自责。
郑市长也是一脸苦相,透着一股烦透了的表情,这让苗云凤更加愧疚:自己是不是真得小题大做了?有幸参加这么隆重的宴会,还得到郑市长的赏识,如此莽撞,实在是考虑不周。
与此同时,出来的凤儿和苗云凤对上了一眼,这一眼,让凤儿大吃一惊。
而凤儿旁边的市长公子郑中旭,看到苗云凤之后,更是眼睛一亮,用手指着她,惊讶地“咦”了一声,又转头指了指旁边的凤儿。
凤儿赶紧一把抓住他的手,拉着他说:“旭哥,走,咱们到偏房里去。”说完,拽着他就迅速离开了。
苗云凤目送他们远去,只见郑公子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时候,杨会长走了过来,略带责备地说道:“金小姐,你这也太鲁莽了吧?怎么就断定这是毒烟呢?你瞧瞧,好好的一场宴会,全被搅乱了。”
此时此刻,郑市长正在和王副官寒暄。周围对苗云凤的指责之声纷至沓来,连杨会长都不理解她,苗云凤真是百口莫辩。
与此同时,那些出去追逐凶手的人也跑了回来,向郑市长汇报:“市长,刚才那个放箭的人跑掉了!”
苗云凤一听,心里稍微松缓了些——这就证明,刚才那一幕绝不是郑市长有意安排的。
可那些老郎中们依旧围着常大夫,指指点点地议论着她。
不过他们终究不是主人,不好对苗云凤言辞太激烈。
大概郑市长也听到了众人的议论,他看了苗云凤一眼,非但没有指责,反而出面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都别议论了。这突发事件,全当是一场危机演练。就算那不是毒物,咱们有这份防范意识也挺好。”
他接着说道:“金姑娘反应挺快,能迅速果断地采取措施,让我也很佩服。虽然孩子的喜宴被搅黄了,但不要紧,这不过是订婚宴。王副官已经亲自做了见证,还有大家在场,这就足够了。各位老中医,你们就别怪这姑娘了。”
可在场的老大夫们没一个服气的,尤其是那位留着大背头的常大夫,不仅哼了一声,还狠狠瞪了苗云凤一眼。
苗云凤觉得自己实在无辜:我明明是怕大家出事,反倒得罪了你们。
她转过头,才注意到母亲还在失神地望着,站在不远处的王副官。
王副官正和别人有说有笑,一点也没注意到她们母女。
苗云凤心里也满是好奇:母亲就算遮住半张脸,老夫妻见面,总该认得出来吧?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父亲呢?
其实姐姐刚才从他们面前经过时没认母亲,倒也不奇怪。
姐姐认出了自己,却没和母亲打招呼,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位夫人就是自己的母亲——她对自己的身世尚且一无所知。没和自己打招呼,赶紧走也是怕暴露身份,有情可原!
所以苗云凤很理解姐姐,但父亲就不一样了,他是装的,还是真的不认识母亲呢?
苗云凤真想走过去质问他。
就在这个时候,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看衣着打扮像是个老富商,突然“扑通”一声他竟栽倒在地上。
苗云凤注意到,他刚才坐的位置离屏风也很近,看来地位还挺高,刚才出来的时候还有人搀着,就可惜他不听话,迟迟不出来,完全没把这毒烟放在心上。
大伙都满脸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离得最近的一个郎中赶紧跑过去查看,人们呼啦一下子全围了上去。
有人惊呼道:“朱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苗云凤仔细观察朱老爷的情况,发现他眼斜嘴歪,嘴角还往外吐白沫——这分明是中毒的症状。
可那位诊治的郎中却说道:“哎呀,是不是年纪大了中风了?朱老板,朱老板!快!药童给我拿针,快拿针来,我给他扎一下!”
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大夫捋着胡子附和:“宋大夫出手,一定能迎刃而解。大家放心,别慌,朱老爷很快就会缓过劲来。”
苗云凤这才知道,这位诊治的大夫姓宋。
就见宋大夫迅速在朱老板的人中和其他几个穴位上扎了几根毫针,动作十分麻利,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大夫。
随后他便开始行针,可十几分钟过去,朱老板一点反应都没有,嘴里还在不停地吐白沫。
苗云凤一看,立马急了:这是误诊!
她跑过去二话不说,蹭蹭蹭就把宋大夫扎的针全拔了,然后迅速从自己的药袋里掏出一点药粉,朝着周围的人急切地问:“谁有水?谁有水?”
她这一举动,把宋大夫都给震惊了,宋大夫用手指着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要干什么?”
苗云凤顾不上理会他。先把自己的通络针扎在他的心脉,迅速的转动这根针,帮他提气,维护住这条命。
旁边一个小丫鬟挺机灵,赶紧跑屋里打来了一瓢水递给她。
苗云凤赶紧把药粉和水掺好,给朱老板灌了下去。跟随他的小伙计慌手慌脚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又想反对苗云凤这么做,又怕耽误了老板的抢救时机!所以局促不安的站在一旁,束手无策!
过程虽然有些艰难,但勉强还是灌进去了一部分。旁边那些老中医们则是瞪眼看着这一切,斜眼歪鼻子,一副恨恨不平的样子! 尤其那位姓宋的,简直目眦欲裂,那架势,就像要上前给苗云凤两巴掌!
对周围众人的反应,苗云凤浑然不觉,灌了药,他就一心一意的行针,果然没过多久,朱老板“哇”的一声,开始往外呕吐,吐出来的全是黄臭的浊水。
与此同时,苗云凤也发现,围观的人群里好多人都开始剧烈咳嗽,有些人面露苍白之色,捂着胸口有恶心呕吐的举动!还有不少人捂着脑袋、掐着额头,一副难受的模样。
苗云凤判断,大家都已经中毒了,程度轻重不一。
可那几个老大夫,依旧一副目中无人的嘴脸,有人还在伸着手指责苗云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