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人要提什么条件?苗云凤揪着心,紧盯着她;张夫人也格外关注,凑到苗云凤耳边小声叮嘱:“别管她提什么条件,你都得答应,听到没有?”
苗云凤忍不住瞪了张夫人一眼——要不是为了保护姐姐,她真想当场怼回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母亲”?
没等她多想,金夫人就开口了:“你自己不能踏出金家大院一步!要经营药店,只能在你住的那间房子里,打理门口那家店。其他几家药店,你要么让你母亲去管,要么找别人,反正你没权利出金家大院!”
苗云凤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又是这一套!把自己困得这么死,她真没想到会落到这种地步。当初选择替姐姐当“背亲娘”,到底是对是错?
她咬着牙,叹了口气,只能妥协:“行,我答应了。”这三个字,满是无奈。
就这样,当着张夫人的面,双方敲定了条件。苗云凤送走张夫人后,立刻去找母亲,把情况一五一十说了。万幸娟点了点头,轻声安慰:“你放心,那几家药店我去打理。咱们门口这家店虽是空壳,打开门就能用,起码我进出方便,不用走金家正门。他们不让你出去,没限制你学习,将来学好医术,像你父亲一样,用医药造福于人,靠医术改变现状,懂吗?”
苗云凤把母亲的话记在心间,咬着牙点头,又追问:“娘,父亲的医术是不是非常出群?我听说他给人治病非常厉害。”
万幸娟点头应道:“不错,你父亲绝对是医术高超的郎中。他不仅精通中医,对西医也有研究。只可惜,你父亲生死未明,下落不知。”
“可大伯和大娘都说父亲已经去世了,他们凭什么这么说?父亲有坟吗?”苗云凤追问。
万幸娟摇了摇头,语气沉重:“我也不知道你父亲的情况。当年我和他失联了——我一回屋,你们姐妹俩就不见了。后来听丫鬟说,是大太太派人把你们抱走的,我当时就气疯了,再也没和你父亲联系上。直到你把我救出来,让我清醒,我才恢复了以前的记忆。至于你父亲当时是什么情况,我真的不清楚。他们说你父亲去世了,可坟又在哪里?”
“娘,您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父亲的事,弄明白到底是谁害了他!要是大伯干的,我绝不会饶了他!”苗云凤攥紧拳头,又补充道,“还有大娘,这些年她折磨您,我也不会善罢甘休,早晚要给您出这口气!”
万幸娟却摇着头叹气:“孩子,仇恨心只能让人迷失心性?他们虽然这么了我这么多年,但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在地窖里待了这么多年,好多事我也想通了。以前我疯疯癫癫、糊里糊涂,突然清醒,就像禅宗顿悟一样,我明白了不少人生道理——人这一辈子,追来追去,最后什么也留不下,有些东西不如尽早放手。我和他们的恩怨,就别提了,咱们母女平安就好。现在我最想的是,帮你父亲完成遗愿,把他的医术发扬光大,帮助更多的病患,这才是咱们娘俩该奋斗的方向。”
苗云凤点点头:“娘,您说得对!”
万幸娟突然又情绪低落的说:“孩子,我很想念你姐姐。”说道这里,母亲用掌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接着说:“如果你姐姐能和我们相聚,或许她能帮你一把,你在这儿脱不了身,让她去管理那几家药店,正好能解决你的的难题!”
苗云凤一听,顿时眼前一亮:“这真是个好办法!既能让娘和姐姐相认,又能解决药店的困局!”她立刻欢喜地答应,可转念又犯了愁:“派谁去呢?”
很快,她就想到了小可——小可起码还有请假出去的自由。当天干活时,苗云凤就把想法告诉了小可。小可一听要去望水镇,立刻愉快地答应了,只是不知道观音庙的位置。
苗云凤详细叮嘱:“出了望水镇一直往南走,约莫二里地,半山腰上就有一座观音庙,你在那儿就能找到我姐姐。”
小可把地址记在心里,第二天一早就动身去了望水镇。苗云凤一直等到傍晚,才见小可回来。她本以为小可能把姐姐一起带来,可门口只有小可一个人,顿时急了:“怎么回事?我姐姐没在那儿吗?”
小可皱着眉叹气:“我把观音庙里外都找遍了,连个人影都没有,你让我往哪儿找啊?”
苗云凤一下子傻了,赶紧提醒:“我跟你说过,庙里有个暗门,你推那个门进去了吗?”
“推了!暗门后面也没人!”小可答道。
“你没在那儿等一会儿吗?说不定她上山砍柴了,过会儿就回来。”苗云凤还抱着一丝希望。
小可摇了摇头:“庙里到处都是灰尘,屋里还结了蜘蛛网,一看就是很久没人住了。说她能回来,我可不信。”
苗云凤愣住了:姐姐没在庙里,那她去哪儿了?回张家了?不可能,她刚见过张太太,对方根本没提这件事。莫非姐姐去了别的地方?
她满脑子都是疑问,想了半天也没头绪,干脆先放下:“先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随后,她把情况告诉了母亲。万幸娟一听,也难掩失落——认回一个女儿,还有一个下落不明,哪个做母亲的能安心?接下来的日子,万幸娟整天愁眉不展。
苗云凤趁着空闲,开始整理门口那家空药店。在小可的支持下,雇人从墙上开了店门,准备对外营业。可货架上空空如也,连一点药品都没有。有人进来打听,一看没东西,转一圈就走。
苗云凤心里清楚:要让药店开起来,必须先备好药品,还得有人长期坐诊才行。
苗云凤问母亲,能不能让那几家药店里的人往这边搬点药。
他母亲摇着头说:“你别提了,那几家药店我都去了,惨得很!你大伯早就把那些名贵的药品都搬走了,店铺里基本是空的。剩下的一些药,也都是市面上最便宜的那种,每家店只留了一个管账的老先生。”
“这四个老先生我都问过了,账面上除了亏空就没别的了。要不然,我早让他们把药品搬到咱们家这个药店来了。”
苗云凤一听,气得直叹气:“唉!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大伯,……这给了五家药店还搬空了,明摆了是让我们白手起家呀!他们可真够阴毒的,弄来弄去,难怪父亲斗不过他们!”
不过苗云凤并没有泄气,她建议:“这样也好,母亲。另外几家药店先把它关了,就算没药品,有个门面也行。咱们先经营门口这家药店,把它搞好之后有了钱,再把别的药店开起来。”
母亲一听,觉得这主意可行。就这样,他们开始筹备,先雇人把那几家药店的药品都搬了过来。虽然都是些低档药品,但药草都还新鲜。
过了十几天,整个药房的货架子就摆满了。母亲开始跟苗云凤商量:“咱们的药店,还叫‘万宝堂’吗?”
苗云凤一愣:“为什么不能叫‘万宝堂’?难道这也成了大伯的专利吗?”
母亲摇了摇头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想和他们区分开来,他们叫‘万宝堂’,咱们就偏不叫,你觉得呢?”
苗云凤一听,立刻赞同:“母亲这个建议太好了!我们就应该特立独行。同样是做生意,我们这个金家已经和他们截然不同了,得打出我们的精神面貌。不能像他们那样,靠盘剥药农、坑害病人、欺负中间商赚钱。我们的目标不该是唯利是图,而应该是济世救人。”
苗云凤想到这里,坚定地说:“母亲,你说吧,你打算起个什么名字?”
母亲想了想,却没了主见。她揉着额头说:“我一想问题,头就感觉痛,现在还没完全恢复,用脑子多了就头晕脑胀。还是你想吧,你年富力强,头脑也灵,帮母亲想个好名字。”
苗云凤琢磨了一会儿,突然有个名字跃入脑海。他大声说:“母亲,要不咱们就叫‘回春堂’吧!”
母亲一听见“回春堂”这三个字,立刻就兴奋起来。她激动地说道:“对对对!你父亲在世的时候也这么说过,他想把店名改成‘回春堂’。‘万宝堂’当然也挺好听,但他觉得‘回春堂’更能体现咱们医者的精神——妙手回春,解病人之疾苦,医者父母心,这就是咱们行医者的精神宗旨啊!”
苗云凤点了点头,将母亲说的每一句话都牢记在心。
“回春堂”的门匾很快就挂上了。这笔钱,用的是苗云凤积攒下来的一点积蓄,还有小可的资助——母亲那边已经一点积蓄都没有了。
据母亲说,原本他们住的房子里,还是有些值钱的东西,家里也存了些积蓄,可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显而易见,苗云凤知道这些全是被大伯给搜罗走的,但又没法找他去要,这就是人世间的不公平。
苗云凤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当“回春堂”的金匾挂上之后,他们这一方小小天地,开始有了生机;原本破旧的店面,也变得熠熠生辉。
来来往往的乡亲、邻居经过这里,看到这家老店又重新开起来了,都高兴得不得了,主动上门问诊的病人络绎不绝。
可苗云凤掌握的那点医术还非常粗陋,母亲也不精通医学——她虽然跟着父亲生活了这么多年,却从没专门学过医术。苗云凤抽时间守在药店里,最多只能给大家看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大多时候,药店还是以卖些低档药品为主。
现在,店里只剩下两个愿意跟随他们的老伙计,是从关门的那几个药店招过来的。他们没别的地方可去,只要有口饭吃就愿意留下,苗云凤便把他们收留了下来。
就这样,靠着苗云凤、母亲和这两个老伙计,四个人一起,正式开始了“回春堂”药铺的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