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云凤救母没能成功,心里有些丧气,但并没有放弃。转身刚要离开,打算等待下一次机会,段婆婆突然喊住她:“姑娘,我有本书,你拿去看看,喜欢不喜欢?”
说着,段婆婆就把一本古朴的书籍递到她手里。苗云凤低头一看,书的名字写着《神灸要诀》。她愣了愣——自己确实喜欢看医书,可婆婆怎么会知道?她皱着眉看向段婆婆,满是疑惑。
段婆婆笑了笑,解释道:“我们两个都不识字,这本书放在我们这儿好多年了。一看你年轻又识字,就拿给你看看,总比放在我们这儿糟蹋了好。”
苗云凤知道婆婆是好意,赶紧把书揣进怀里,点头拜辞。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问:“婆婆,我下次还得去湖心亭,您能再送我一次吗?”
段婆婆爽快地答应:“你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欢迎;你什么时候要去,我什么时候送你!”
告别时,苗云凤像往常一样,把乔装用的衣服全部脱下来放在婆婆那里,恢复了女儿家的身段。拜别婆婆后,她赶紧回了自己的住处。
一进门,就见小可满脸焦急地迎上来,追问情况。苗云凤压着心里的波澜,说:“我这次收获很大。”
小可眼睛一亮:“有什么收获?快跟我说说!”
苗云凤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弄清了不少内幕,金太太一直在要挟我母亲,好像是想从母亲嘴里套出什么秘密。我看母亲真是太可怜了,不能再让她在里面关着,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她救出来!”
小可也跟着叹气:“可这也太难了吧!问题是,她现在不是正常人啊。要是她说的话你能听懂,还能跟你正常交流,那还好办;可她是个疯人,就算救出来,你怎么照顾她呢?”
苗云凤听了,用拳头轻轻砸了下自己的脑门,心里满是愁苦,她也是忧心,母亲救出来该怎么安置,才不再被找到。
夜里睡不着,苗云凤索性翻起了随身带的医书,想看看有没有能治疗母亲疯癫的方法。从父亲住处拿来的那本书,主要讲针灸原理和穴位反应,她已经看过好几遍,没什么新发现;而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书,都是关于药草的,也没多大帮助。
这时,她突然想起段婆婆给的《神灸要诀》,赶紧拿出来翻看。刚翻开几页,就看到一段关于“气血影响情志”的论述,上面写着:“情志郁结,心神被扰,或致疯癫之症。”
苗云凤心里一紧——这不正和母亲的情况相仿吗?她立刻来了精神,继续往下看。书中提到一个穴位,名叫“神庭穴”,位置在发髻之上半寸处,标注着“此穴有清头明目、安神定志之功效,可通经络、调和气血,令紊乱心神恢复正常”。
看到这段,苗云凤整个人都激动起来,身上的气血仿佛都沸腾了——要是这方法真有效果,母亲的病说不定就能治好!她马上拿出身上的毫针,想先在自己身上试试。
按照书中的穴位标识图,苗云凤找到了自己的神庭穴,小心翼翼地将针扎了下去。片刻后,她明显感觉脑袋清爽了不少,思路也清晰了许多。
有了这个新奇的发现,苗云凤激动得一夜没睡。白天干活时,她依旧精神十足,心里只盼着晚上赶紧到来,好去湖心亭给母亲尝试针灸。她盼着能把疯癫的母亲治好,让母亲变回正常人,那样,自己的身世之谜也能彻底解开了。
虽说一夜没睡好,但苗云凤白天干活时格外有力气。她见了谁都想笑,只觉得天是蓝的、草是绿的,身边每个人都是善良的——原来人心情好了,看什么都顺眼。
中午,她正在厨院拔草。有些杂草从石头缝里钻出来,得一棵一棵仔细拔掉,她便在大厅门前的台阶下忙活起来。
就在这时,管家方有才领着几个身穿绸面马褂、头戴皮帽的“老爷”,嘻嘻哈哈地朝大厅走过来。紧接着,金老爷从屋里迎了出来,一见面就抱拳寒暄:“哎哟,杨会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请,快请!您老人家大驾光临,可真是让我蓬荜生辉啊!”
金老爷把几人让进大厅,苗云凤心里好奇,想进去看看情况。她故意装作要擦桌子、擦板凳的样子,顺利跟进客厅。
她从擦柱子开始,慢慢向客人们的位置靠拢。没人注意她,毕竟是干粗活的下人,这样的举动再正常不过。越是靠近,越能听清楚几人的对话。
只听杨会长开口说道:“金老爷,到现在您也没拿出,当年老金老爷留给您的继承书,这件事可真让我头疼。商会的会员都在催我,让我赶紧敲定这件事。你总说找不到、找不到,这不是办法呀!”
金老爷端起茶杯,闷了一口,反问:“这份继承书就那么重要吗?都这么多年了,我没有这份继承书,不也过得好好的?碍着谁的事了?再说这是我自家的事,别人管得着吗?”
杨会长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您怎么能这么说?金家的家业是您爹创立的,可当年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万宝堂有好多合伙人,人家就是想确认一下正统。再说医药行,如果没规矩,这可是人命关天的行业,得不到政府认可,这不是开玩笑吗?”
“确认什么!”金老爷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就我们哥俩,我弟弟早不在了,就剩我一个人,我不继承谁继承?你告诉那些老板,别操这份闲心了!我是金家唯一的继承人,我爹不给我给谁?你们整天净整这些歪门邪道!”
杨会长也来了火气,提高嗓门:“我告诉你,不是我来找您的麻烦,是商会的会员都告到市长那里去了!市长下了命令,让我查清这件事——您没有继承书,名不正言不顺!您说您是唯一的继承人,可要是有人说,您爹把家业给了您姐姐、妹妹或者弟弟,您怎么交代?”
金老爷气得脸都红了,吼道:“我弟弟早不在世了,给他给空气吗?我姐姐、妹妹都嫁到外地了,她们也不可能继承金家的财产!我爹就剩下我这一个儿子了,谁还能继承?再说!我又不是没继承书,我只不过是一时找不到了,不知道放哪里了,等我找到了不就有了吗?早晚的事,你们催什么催!跟逼命一样!”
杨会长坐在椅子上,手指捻着口袋里的烟袋锅子,没接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这是您爹当年亲自跟股东说的——他说‘我百年之后会写下遗嘱,把药行交给谁,由我的遗嘱做决定’。您现在拿不出遗嘱,人家可不就不服气嘛!”
金老爷一听,气得“啪”一脚踹倒旁边的凳子,大声喊:“太太呢!太太呢?快把她叫来!”
有小丫鬟赶紧去喊金太太。金太太一出来,就远远地埋怨:“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喊我?我昨日都没休息好,刚睡着你就喊,是天塌下来了,还是怎么的?”
金老爷瞪着她,气得声音都发颤:“这么多年了,让你把那份遗嘱找出来,你都找不到!你说说,你还有什么用?人家杨会长又来要了,说再宽限几天,再找不到,我这个万宝堂的继承人就做不成了!”
杨会长看得出来,夫妻两个这是在给他们脸子,他跟几个同行打了打招呼,就告辞离了金府,不愿看这两口子演这出戏,想当然二人演这样的戏不是一回两回了,杨会长他们都懒得再看了!
金老爷连送也没送,冲着金太太继续发火:“我就纳闷了,我爹创立的基业,我继承还得拿证明?这跟谁说理去!偏偏你也不争气,二十年了,你也套不出那疯女人嘴里的话,有这么难吗?”
金太太气得一跺脚:“不难?不难你自己去想办法!她现在又疯又傻,你问她,她也不知道,我有什么办法!”
金老爷一拍桌子,怒喝道:“要实在问不出结果,就算了!省得养这么一个废物,连句话都问不出来,还每天晚上闹得跟鬼嚎一样!”
两人都不说话了,各自喘着粗气,满是怒火。过了一会儿,金太太先开口,语气缓和了些:“行了行了,这事情也不是没有进展。前天她跑出去,咱们又把她抓回来了,这就说明她有内应。要是咱们能找到这个内应,说不定就能找到新的突破口——她疯了,什么都不知道,可那个救她的人,一定知道些线索!你先别着急,咱们放长线钓大鱼,早晚能抓到背后的家伙,到时候你想要什么,还怕得不到?你就不能稳当点吗?”
金老爷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追问:“真的吗?真有进展?那太好了!这么多年,我总觉得坐不稳万宝堂这个位置,好像我是篡位一样。那些该死的股东,都怀疑我是篡位!我他妈的是正统的金家血脉,是金朴厚的大儿子,怎么他妈的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他深吸一口气,又说:“好了好了,就这样吧。你快点查,赶紧给我把东西找到!”
金太太一听,重重叹了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王八蛋江北辰!这小子当年,我明明让他把两个小崽扔了,结果他转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狗东西躲到哪里去了,关键是那两个死丫头,有没有给我处理掉!”
她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后来我才打听到,原来他早就跟你兄弟八拜结交,成了过命的盟兄弟!孩子这事,就更让我悬心了。这么多年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了,想了解点情况都了解不了。妈的,要是哪天让我找到他,非把他乱刀剁碎不可!我敢肯定,那份继承书,一定就是被他藏起来了!”
一旁的苗云凤听得心头巨震,满脑子都是疑问:江北辰是谁?听金太太这话,她说的“两个孩子”,会不会指的就是我和姐姐?
她又想起金太太说,这江北辰和父亲八拜结交,心里立刻冒出一个判断:这么说来,这个江北辰,当年是故意保护了我们姐妹俩?把我们投放到竹筏的,自然是他?
可新的疑惑又涌了上来:如果真的是他救了我们,为什么他不亲自带走我们,把我们好好养大?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采取了这并不高明的法子,把我和姐姐放筏上顺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