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云凤又感动又感激,还带着几分担心。张大叔肯出手帮她,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她对此毫不怀疑,但她也清楚,最终能救母亲的还是自己。
这么快就和母亲重逢,这可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她绝不会让这次重逢化作泡影,一定要护住母亲,护住埋藏在她心底二十多年的愿望。
她一边挑水,一边焦急地等待消息。快到傍晚时,张大叔终于回来了,脸上满是惶恐。苗云凤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妙,赶紧追问:“大叔,难道我母亲她出事了?”
张大叔摇了摇头,反问:“孩子,你是不是把母亲藏在那个废弃宅院里了?”
苗云凤急忙点头:“是啊是啊!小可也在,我们俩一起把母亲送过去的。”
张大叔却摇着头叹气:“我去了那,没见到人啊!那锁头一拽就开,大门是插着的,我打开后找遍了几间屋子,连个人影都没看着。”
苗云凤一听就慌了,惊呼:“怎么会这样?”他把扁担一扔,扭头就要亲自去看。
张大叔赶紧拉住他:“孩子,你别急!我还能骗你吗?”
苗云凤急得眼眶发红:“不会的,母亲情绪一直很稳定,只要抓住那块玉佩,神情就会平静很多,她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
张大叔耐着性子劝:“你先别慌,说不定她已经被人发现了。我去的话,没人会怀疑——我是养马的,就说去割点草,院里的草确实长得丰盛,有正当理由。可你去的话,有什么理由?万一被人抓住,可就麻烦了!”
苗云凤追问:“那院里有人看守吗?”
张大叔点点头:“我看到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说是修剪花枝的,可我从没见过他们的面。说不定是太太安排来搜查的人,这也说不准。”
苗云凤一听,整颗心都凉了。好不容易和母亲重逢,这么快就分开了,关键是母亲到底去了哪里?是谁动的手?是不是被金夫人派的人发现了?
不管张大叔怎么劝,她都打定主意,今晚定要再去一探究竟。晚上她连饭都没吃,小可看出她不对劲,忙问:“怎么了?是不是你母亲那边出事了?”
苗云凤点了点头,也不再隐瞒,直接说:“我母亲可能已经被人发现了,张大叔去了废弃宅院,没见到人。”
小可一听也很吃惊:“啊?怎么这么快就被找到了?”
苗云凤有气无力地说:“我也不知道,这可怎么办啊!小可,你帮我想个办法,我愁死了,不能再让母亲受苦了,今天晚上我就想去看看,一定要找到她!”
小可赶紧宽慰:“你先别着急,要不我先去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或者问问他们是不是已经找到人,又给抓回去了?”
说完,小可没敢耽误,直接去上房打听消息。苗云凤强忍着悲痛,等在屋里,盼着小可能带回好消息。
没多久,小可就匆匆回来,一脸惊讶地说:“姐姐,你别去了!我打听了一个知情人,他说方管家带着人去了那个废弃宅院,确实把人又抓起来了!”
苗云凤心头一紧:“真有这事?”
“错不了!”小可肯定地说,“我问的是大太太身边的一个丫头。你看现在金府都安静了吧,没人再提找疯女人的事,就是因为人已经找到了。”
苗云凤又问:“那她知道人被关在哪里了吗?”
小可摇了摇头:“这我倒没打听出来,但我推测,十有八九又被关回原来的地方了。”
苗云凤听了,悬着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些。她想:只要知道母亲的下落,只要他们不对母亲下毒手,我就有办法再把母亲救出来。上次救人太仓促,没做好准备,今天晚上,我必须再去湖心亭探探情况!
转念一想,她觉得还是得找张大叔先商量一下妥当。于是连夜去了张大叔那里。张大叔一见她半夜过来,就知道有事,赶紧问:“孩子,这么晚来找我,出什么事了?”
苗云凤直接说:“大叔,我母亲被他们抓回去了。”
张大叔惊呼一声:“怪不得宅院里不查了!那现在怎么办?”
苗云凤说:“别的我都不担心,就怕再次救出母亲后,没地方藏。大叔,您帮我指条明路吧!”
张大叔倒背着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思索片刻后说:“要是真能再把人救出来,我倒有个地方能暂时藏住她。”
苗云凤一听,瞬间兴奋起来:“大叔,您快说!”
张大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那地方味道不太好——我这马棚里有个隔间,谁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我用草把隔间口堵住,人藏在里面,不会被发现。你要是能救出母亲,把她藏在这儿,十天八天,甚至一年两年,都不一定有人能找到。”
苗云凤喜出望外:“这太好了!那我今天晚上就行动!”
张大叔连忙叮嘱:“你可得千万小心!他们把人关在哪儿了,你清楚吗?”
苗云凤摇了摇头:“不清楚,上次是从湖心亭把母亲救出来的,这次我猜她可能还被关在那儿。”
张大叔却摇头:“那地方你不能再去了!你想想,上次已经打草惊蛇,这次再去,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苗云凤急道:“那我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母亲受苦吗?”
张大叔咬了咬嘴唇,突然想到一个办法:“这样吧,我给你指条明路。咱们府里的人工湖里种了很多莲藕,府里有个挖莲藕的老太太,她时不时会去湖里挖藕,身边还跟着一个老头,穿得脏兮兮的。你可以找她帮忙,乔装成那个老头,坐着她的小船去湖心亭。他们经常去那里,不会被人怀疑,你试试这个办法行不行。”
苗云凤一听,激动不已,连忙谢过张大叔。第二天,她就按照张大叔的指点,去找那个挖莲藕的老太太。
人工湖的西北角,有几间简陋的房子,和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按照张大叔的说法,那两位老人就住在这里。她走到木屋前,果然看到屋前停着一艘小船,门前放着几筐莲藕,屋里还传来叮叮当当的做饭声。
苗云凤上前喊了一声:“大娘,家里有人吗?”
一个老太太走了出来,看到她丫鬟打扮,疑惑地问:“你要找谁?姑娘,是老爷有什么吩咐吗?”
苗云凤赶紧摇头:“不是,是张大叔介绍我来找您的。”
老太太皱了皱眉,思索着:“张大叔?是那个养马的张忠孝吗?”
苗云凤这才知道张大叔的名字,连忙点头:“对对对,就是他!”
老太太见状,赶紧招手让她进屋。屋里果然还有一个老人,穿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老人见有客人来,起身让了座。看得出来,两人的生活很简朴。
苗云凤心里有些好奇:金府里怎么会住着这样一户人家?但她没敢多问,只想着正事。
老太太先开口:“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苗云凤“扑通”一声跪在老人面前,老太太吓了一跳,连忙扶她:“姑娘,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千万别行这么大的礼!”
苗云凤忍不住哭了出来:“大娘,我有个请求,想借您的船去湖心亭一趟。张大叔说,我可以伪装成这位大爷的模样,不会被人发现。”
老太太诧异地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苗云凤不想把实情说出来——毕竟她还不了解这两位老人,于是撒了个谎:“我有个亲人之前在这里落水身亡了,我想去湖心亭祭拜一下他。”
老人听了,露出同情的神色,点了点头:“既然是张忠孝介绍来的,那我就帮你。”他指了指老头的衣服,“你可以穿上他的衣服乔装,他好装扮,也不用说话,碰到人你只要低着头,就不会有人查。”
苗云凤解释:“我去去很快就会回来!”
老太太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苗云凤想了想:“今天晚上行不行?”
老太太咧嘴一笑:“晚上出船挖藕?这说不过去啊!要不一大早来,要不傍晚来——总得有光线能看见路才行,湖心亭那地方可不是让人随便上的,现在去太冒险了。”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我听说,府里刚出了件事,丢了个人,还有两个看管的人受了牵连,据说已经被处理了。”
苗云凤心里一惊:“被处理了?我明明看到他们只是挨了打,难道已经被处决了?金家也太狠毒了吧!”
她强压下急火,想了想说:“那还是傍晚去吧。”
约定好之后,苗云凤满心欢喜地去做准备。到了傍晚,她再次找过来时,老太太已经把老伴的衣服找好了,让她穿上。苗云凤没客气,换好衣服后,老太太又给她戴了一顶大破草帽,随后还拿出一个面具:“你把这个也戴上。”
苗云凤愣了一下:“大娘,为什么还要戴面具啊?”
老太太解释:“你还是戴上吧,这是我们家老头的,戴上它,没人会质疑你。”
苗云凤追问:“大爷每天都要戴面具吗?”
老太太点了点头:“是啊,他是怕吓到别人,因为他长得特别难看。”
上次来的时候,苗云凤没看清老人的脸,也没注意到他戴了面具,只记得老人见了自己就赶紧躲开。她心里有些好奇:人再丑,也不至于天天戴面具吧?她顾不上细问,赶紧把面具戴在了脸上。
老人家让苗云凤帮她把船推进水里,又往船上扔了些东西,就划船朝着湖心亭而去。离亭子还有一段距离,就看到亭子里有人看守。老人没有靠岸,继续在湖里划,亭子里的人见状,朝他们喊:“老婆子,这都晚上了还出船?你疯了吗?最近管得紧,可别给自己惹麻烦!”
老太太笑着回:“这不是没吃的了嘛,想打几条鲈鱼回去,用不着你担心!我们靠岸干什么?你们还打算在这守一夜?”
亭子里的人又喊:“刚发生的事你不知道?那两个看管的都掉脑袋了!我们哪是守夜,是怕自己的脑袋也搬家!”
苗云凤一听,心里又急又喜——急的是就算靠岸,自己的目的也达不到;喜的是这说明母亲确实又被关回这里了,不然他们不会看守得这么严密。
老太太围着亭子转了一圈,实在找不到机会,只好又把船划了回去,无奈地对苗云凤说:“姑娘,你看,事出意外,你祭拜亲人的事,只能改日了。听我的,不如就在岸边点炷香、烧点纸,也算尽了心意,犯不着冒险去湖心亭啊!”
没办法,苗云凤只好从船上下来,心里满是不甘。她原本想借大娘的船,等救出母亲后,能带着母亲从这里上岸,可现在看来,这指望落空了。
可就算指望不上,她也想看看母亲在里面有没有受虐待,想安慰安慰母亲。她暗自下定决心:今天晚上,我必须再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