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姐妹在屋子里守着这个疯女人,幸好她睡着了,没再发出声响。大院里乱了一阵,后来就平静了,此时天也微微亮了。
苗云凤一看这情况,犯了难:这该怎么办?如果我们离开了,这疯女人一定会大喊大叫,甚至跑出去,到时候又会惹来麻烦。他们是从窗户里钻进来的,苗云凤一想这不行,得把锁头破开,让这个疯女人长期居住在这里,等自己了解清楚情况之后,再想办法处置她。
她翻墙出去,捡了块石头,“啪”的一下子就把锁给砸开了,这动静把小可吓了一跳。小可担心地说:“姑娘,你这么做,会不会引来别人的注意?”
苗云凤轻哼一声:“怕这怕那的,我什么也干不成!怎么着?锁头砸了就是砸了!许他们这么没良心,把一个人关押起来,就不许我砸他的锁头吗?”
她坚定地对小可说:“没事,为这件事,他们还能把咱们杀了吗?咱们要想进来,这样也方便一些。”她看了看院子里的杂草,又看了看周围,“估计也没人来这里,挺隐蔽的,又在这茂密的松树林后边,我看不会有人来。”
可他们总在这里待着也不行。苗云凤见疯女人睡得很熟,就想带着木盆离开,去给她弄点吃的回来。两个人正提着木盆要出去,苗云凤突见小院的一角有一个储满水的池子,水是从一个老虎口里吐出来的,虎头镶嵌在石壁上。她也不清楚水是从哪里来的,只知道水流到池子里后,会顺流而下,有可能是流向了那个人工湖。
她一想:还是接盆水给这个疯女人洗洗脸吧,看她那样子挺可怜的。于是她嘱咐小可:“你先回去帮我弄点吃的来,我想让她吃点东西。”
小可说:“凤玲姐,你要不及时回去,会不会出事儿?该上工了,那些人不见你,要是怀疑你怎么办?”
苗云凤摇了摇头:“你去吧,我心里有数。他们要怀疑我,就让他们怀疑,反正我没偷过懒,每天干的活都比别人多,我晚去一会儿,他们也奈何不了我。”
苗云凤一向做事有主心骨,不会瞻前顾后,想准的事情就果断去做,从不会让自己后悔。所以小可答应了一声,就赶紧走了。
苗云凤接了盆水,端着进了屋。那疯女人还在睡,睡得特别香甜,苗云凤也没打扰她。她把旁边那扇门推开,原来旁边是一间卧室,到处是蜘蛛网,一张床上还有被褥,只不过落了许多灰尘,一看就知道有多少年没人住了。
看得出来,以前这个小房间一定很温馨,如果这确实是我的家,我的父母就生活在这房间里。桌子上也放着书,书本被翻得凌乱不堪,床上被褥也有被撕开的痕迹,好像是有人找什么东西,整个屋子狼藉一片。
她又开始整理这些书籍,一本本细致叠放起来,这些书也都是医书,她翻看了几本,是记载各种秘方和用药技巧的书籍,还有毫针的用法,都是些很珍贵的医书。苗云凤来不及仔细看,把书放到桌子上之后,就去整理被褥。她一想:如果这疯女人住在这里,这样的被褥是没办法用的。于是她抱起被褥,想拿到外边去晒晒。
屋子前面确实有一个横杆,原来就是晒衣服的地方。这里曾经是一个多么温馨的家呀!如今却败落成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苗云凤忍不住流下泪来,哭了许久她才把被褥搭上去晾好,又用竹竿敲了敲,打掉上面的尘土。突然听到,屋里有喊声,原来疯女人醒了,醒来就喊叫:“放我走!放我走!我要找我女儿!”
她一喊就把苗云凤吓坏了:白天要这么喊,很快就会把人招来!她赶紧跑进屋,一把抓住疯女人的手,不让她再喊,甚至用手捂住了她的嘴。那女人看到苗云凤之后,一开始还挣扎,后来逐渐就安静了。
她猛的抓住苗云凤的手,把那只手拽过来,仔细端详,痴痴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之后,又把那只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一个劲地在脸上搓擦,然后又盯着苗云凤仔细看。
疯女人脸上的泥土积了老厚,很长时间没洗脸,一层脏东西,但她的嘴唇却非常干净,还油油腻腻的,看起来饭没少吃;手背上也是黑皴皴的。苗云凤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自己之后,情绪就稳定了,赶紧说:“你别紧张,你别紧张。”
看这女人的年龄,大概在五十岁上下,如果不是这些脏兮兮的东西蒙在脸上,她的皮肤一定非常白,只是没有血色。这也难怪,人被囚禁在那么黑暗的牢笼里,不见太阳,自然会是白色的皮肤。苗云凤一想到这,就有点担心:担心她猛然见到阳光,会不会受不了?但看她的样子也没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莫非她有时候也见太阳?无法交流,也说不清楚。
抓紧时间她劝疯女人:“我来帮你洗洗脸吧,你瞧瞧身上多脏。”那女人也不再反抗了。任凭苗云凤帮她清洗,这一洗足足换了三次水,才把脸洗白净。
这一下,整个人明显漂亮多了。虽然她有一把年纪了,但长相还是非常清秀的,脸上并没有皱纹,只是头发已经花白了。苗云凤又给她洗了头,洗完之后,整个人的气色就好多了;接着又给她洗手,还想给她擦擦身子,那疯女人怎么也不让!
苗云凤好劝歹劝,那疯女人同意给她擦擦胳膊,捋开她的袖子,苗云凤突然看到了她胳膊上的一个纹身图案。那图案,正和她从这书页里捡到的,那张纸上的图案一模一样,也就是自己玉佩上的图案!
她“啊”了一声,整个人像被电了一下似的,身体直抖,然后拿起疯女人的胳膊仔细辨认,又拿出自己的玉佩在上边比对。刚拿出玉佩,那个女人也好像受了惊吓一样,“啊”的一声,一下子抓住了苗云凤的玉佩,死死地攥在手里不松手。
苗云凤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赶紧安慰:“大娘,你别这样,你别这样,你能不能放开?别把我的玉佩抓碎了。”可这女人就是不松手,而且她的手还在颤抖,嘴唇也在颤抖,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苗云凤一看她胳膊上的纹身,再看她对这块玉佩的反应,突然有了一个猜测:难道这个女人,她、她、她是我的母亲?
就在这时候,小可也回来了。她用一块布包着几个馒头,揣在怀里偷过来,一进屋就赶紧拿出来,朝着苗云凤喊:“姐姐,我拿了几个馒头!外边还挺平静,没发生什么事,你快给她吃吧!”
此时的小可发现,这个疯女人已经被洗干净了。当苗云凤回过脸来的时候,小可惊讶地问:“姐姐,你怎么了?”因为她看到苗云凤满脸都是泪水。
随后小可又惊奇的发现,洗白的疯女人,怎么和张凤玲长得这么像?指着疯女人说:“凤玲姐,她长得有点像你呀!”
苗云凤一听,“哇”的一下子又哭了,她一把将这疯女人抱在怀里,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淌下来。小可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等苗云凤不哭了,才问:“姐姐,你别哭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哭?你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这个女人是谁呀?你哭什么?”
苗云凤觉得小可值得信赖,也没瞒着直接相告:“妹子,我不瞒你了,我怀疑这个女人就是我的母亲。”
小可听后,都有点震惊,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苗云凤又对小可说:“小可妹妹,你是个好人,我求你替我保密,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
小可连连点头:“姐姐,你放心,你的事我不会跟别人说的。这也太离奇了吧,她怎么会是你的母亲呢?”
苗云凤说:“我以后慢慢跟你说,反正是一言难尽。”
小可又叹了口气:“可现在怎么办呢?她自己不能自理,疯疯癫癫的,说喊就喊,要是被人发现怎么办?如果她是你的母亲,你该怎么保护她呢?”
苗云凤想了想说:“最好能把她带到外边去,不让她在这金府里边生活了,要不然的话,迟早会被人发现。”
小可想了想,摇了摇头:“这出去的话太难了,金府的墙这么高,跳墙是出不去;要从大门出去,那也是一件难事。要不然,再想想别的办法?”
苗云凤想了想,还是决定:“让母亲先在这里呆着吧,我反正也出不去,这样我还能经常来看看她。真把她放在外边,我还不放心。”
就这样,苗云凤又给母亲梳洗了一番。她看母亲抓住自己的半块玉佩后,神情就冷静下来,她赶紧把玉佩系绳套在母亲脖子上。情绪稳定了会更好些。当小可把馒头呈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那夫人才放开了手里的玉佩,抓着馒头就大啃起来,左右开弓,一手一个馒头。
苗云凤看着挺心疼,也不知道母亲受了多大罪,在那黑暗的地窖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用这种方法来折磨母亲?
看到母亲这样,就想到了父亲:难道父亲也和母亲一样,还生活在人世间,是被关在某处了吗?有了这种希望之后,她的内心也充满了憧憬,希望有一天真的能找到父亲。
这位疯疯癫癫的母亲,风卷残云地吃完了几个馒头,还想再吃。苗云凤怕撑到她,便劝道:“娘,你别吃了,等中午我再给你送来。你千万不要喊,不要出声,悄悄的在这里躲着。”
这疯女人就像听懂了她的话一样,连连点头,眼神也不再那么惶恐,只是她的手又抓住了那块玉佩,死死地攥着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