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苗云凤看到的那个日本医生也在其中。他站起来冷笑着说道:“好吧,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现在我们的病人已经康复如初,你还想等到明天,见分晓吗?等就等,不过有一点——你既然敢当场和我们叫板,就得付出点代价!”
苗云凤冷声反问:“付什么代价?”
“哼哼哼……”日本医生冷笑两声,语气带着轻蔑,“那得看你这患者的情况。如果你没这点实力,就别向我们叫板,今天就服输认罪!要是你这病号明天依旧没有起色,你凭什么和我们叫板?在场的人都低头认输了,你有什么资格例外?”
这日本医生的中文说得倒挺纯正。松原坐在座位上,哼了一声附和道:“小本大夫说得对。你要和我们赌明天的结果,就得许下一个赌约。如果明天你的病人没有我们的病人康复得好,你得赌上点什么才行,我们可没功夫陪着你耽误时间!”
小本和另外两个日本医生当即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语气中满是不屑。
这时候,于大夫假惺惺地走过来,打圆场说:“看在我和金先生有点交情,又是我把你请来的份上,我劝你还是认输算了。你要和这些日本神医打赌,输了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苗云凤追问:“什么代价?”
于大夫做不了主,回头看向松原。松原冷笑一声,说道:“就照老规矩来吧。”
苗云凤一听“老规矩”,心头一紧:“什么老规矩?”
旁边的宋大夫连忙咳嗽了一声,朝着苗云凤连连眨眼。苗云凤瞬间揣摩出宋大夫的用意——他是在告诫自己,千万别和日本人打赌。其实苗云凤也明白,宋大夫是好意,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几个大夫都已经服输,若是自己也低头,凤凰城医界的脸面往哪里搁?
无论如何,苗云凤不想轻易认输。她知道宋大夫确实是为自己好,但这一次,她决定固执一回,再次追问道:“说吧,我今天就跟你们赌了!”
宋大夫一听,急得跺脚:“你这姑娘!你和我们赌,输赢都是同行间的切磋,可你和他们赌,有把握吗?你看他们那几个病人,好得何等利索!再瞧瞧咱们治的这些病人,都还没什么改善,现在就这样,明天能有胜算吗?我看你这丫头赶紧放弃吧!”
苗云凤没理会宋大夫的劝阻,依旧坚定地问道:“说吧,要赌什么,你们尽管开口!”
那个叫小本的日本大夫倒背着手走过来,笑嘻嘻地说道:“我们赌一只手!如果你的病人没有我们的病人康复得好,那你就留下一只手在大厅里,这总不过分吧?又不是要你的命。”
苗云凤一听,心头一凛:好家伙,真够毒辣的,竟然想砍我一只手!但她面上丝毫不慌,沉声道:“既然敢和你们赌,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不过我想问问,病人好与坏是以什么为标准?是咳嗽的症状消失吗?”
日本大夫点点头:“我们日本医界看的就是症状——如果他不喘了、不咳了,走路也有劲了,这就叫好了!你们中医讲望闻问切、号脉,我不反感这些,但你的病人必须和我们这三个病人一样,走路有力气,半天不咳嗽,咱们就算打平,谁也不惩罚谁。”
苗云凤心念一转:自己治不好要受惩罚,可他们治不好难道就没事?于是赶紧追问:“好,我答应你们!但如果你们的病人没有我的病人康复得好,你们也得留下一只手掌,敢不敢赌?”
小本大夫一听,身子猛地往后一缩,神色瞬间有些心虚。后边的松原“啪啪啪”一拍桌子,厉声道:“行,答应她!小本,你就接她的招!这有什么好怕的?明摆着现在咱们的病人都已经康复了,就算今天比,她也不是咱们的对手,明天还怕她不成?”
小本脸上的慌乱渐渐褪去,嘿嘿一笑说道:“哦哦哦,对对对!松原先生说得对,我今天都不怕你,明天还会怕你吗?”
就这样,双方当着大伙的面定下了赌约。
苗云凤回到住处后,常大夫摇着头叹气:“不作死就不会死!你别以为在金家,面对我们几个中国大夫,能用些小聪明占点上风,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你可是和这些日本人较量,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不是你厉害,是我们几个老家伙在让着你,不想和你这种小辈一般见识。可这些日本人,他们会留情面吗?我看你这手,明天恐怕就只能剩一个了!”
宋大夫也轻哼了一声,显然是嫌苗云凤不听劝告。赵大夫则是嘴角下撇,摇着头念叨:“孺子不可教也!”
另一位和苗云凤不太熟的大夫擦了擦鼻子,语气复杂地说道:“小姑娘,你也算替中国医学界出头,我祝你明天好运。不过说实话,我看难啊——人家的病人都好了,你瞧你治的这个病号,老态龙钟的,就算没病,身子骨也比不上年轻人,想要赢过日本人,难喽!”
其实,苗云凤早已胸有成竹。她已经问清了赌约的标准:只要不咳嗽、走路有劲,就算康复。她不敢说让这病号经过三天治疗就能去根,但有十足的把握,让他明天达到“走路有劲、不咳嗽”的要求。
首先,她觉得今晚的药汤喝下去,一晚上就能起效果;再者,明天还要给他扎一次针。其实她一直都在琢磨一个穴位,这是她独门研究的学问,原理源自药王老前辈的古籍,只要在这个穴位上扎针,保证病人一声都不咳嗽。明天,她就要在这老头身上试试。
到了晚上,苗云凤又去了病人们休息的地方查看。日本人治疗的那三个病人,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常大夫他们诊治的几个病人,还在不断地咳嗽;而她治疗的这个老头,也时不时地咳嗽两声。
苗云凤走过去轻声问道:“大爷,你感觉怎么样?喝了药汤之后,有效果吗?”
那老头兴奋地答道:“有有有!姑娘,我发现气管里暖融融的,虽然还咳,但明显咳得少了,也没那么难受了!”
听到这喜讯,苗云凤心中大喜——看来药王老前辈留下的秘方,真是太管用了!随即她取出针包里的针,对老人说:“我再给你扎一遍针,明天你大概率就不会咳嗽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在老人身上施展针法,而且要用那根通络针。老人躺下后,苗云凤开始找准穴位,反复琢磨、丈量,最终确定了肚子上的一个阿是穴,果断地将针扎了下去。
刚进来时,还能听到老人咳了两声,可针扎进去之后,老人猛地吸了一口气,呼吸瞬间变得匀称起来。苗云凤一看便知这一针起了作用,随即开始行针,一边行针,一边琢磨其他辅助穴位,又在另外三个穴位上扎了三根针。
其他的病号都十分好奇,对苗云凤这种敬业精神很是佩服——大晚上的,这小姑娘还来给病人治病,让他们都很感动,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唯独日本人治疗的那三个病人,用被子蒙着头,始终在睡觉。苗云凤心里有些疑惑:这不对劲啊!按理说,他们都是中国的普通病人,本该有同病相怜的感情,就像旁边这几位,都过来关切地看着,可这三个人却一直呼呼大睡,睡得格外香甜,实在不合常理。
苗云凤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
她给老人扎完针后,发现老人气色好了许多,也不再咳嗽了——这说明她的治疗思路完全正确,心里便更有信心了。同时,她也想去探究那几个日本医生诊治的病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抛开和日本人的赌约不谈,单从医生的角度出发,她也想弄明白,为什么这几个人的病会好得这么快,其中的道理究竟在哪里。
一开始,她确实给这几个人号过脉,他们当时分明是得了严重的痨病,可如今不仅好得神速,脉搏更是恢复如初,这实在说不通。
于是,苗云凤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被子,小声唤道:“大哥,大哥,你醒醒。”
那人“刷”地一下撩开被子,粗声粗气地问道:“怎么了?我正睡觉呢,明天还得早起接受检验。”
苗云凤愣了一下,追问:“接受什么检验?”
那人不耐烦地说:“你们不是打赌了吗?谁要是输了,就得留下手掌!这可不是小事,我必须养精蓄锐,不能让那几个日本大夫输了!”
苗云凤一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好家伙,这几个人竟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他们不想让日本大夫输,难不成就愿意看着我输?不管谁输了,都是一场惨剧,他们怎么能这么没有人性?
苗云凤强压着心头的火气,好奇地问:“你们是不是中国人?是不是凤凰城的老百姓?”
话音刚落,另外两个人也醒了,纷纷撩开了被子。
这时,苗云凤治疗的那位老汉悄悄走了过来,在她身后小声说道:“姑娘,我看他们有点不对劲。我们虽然是刚接触,但我发现他们说话的样子,和刚来的时候不太一样了。就比如其中一个人,刚来的时候口痴得厉害,现在说话却利索得很,哪有好得这么快的道理?”
苗云凤一听,心中更是起疑:竟然还有这种事?看来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她定了定神,走到其中一个年轻人面前,说道:“大哥,我能不能再给你号号脉?”
那年轻人不耐烦地摆手:“号什么脉?号什么脉!日本人是我们的主治大夫,你过来给我们号脉,这算哪门子事?”
苗云凤据理力争:“在比武大厅里,我当着松原的面就给你号过脉,那时候你怎么不反对?”
年轻人被怼得哑口无言,气得哼了一声,无奈地说:“好吧好吧,你好吧。”说着,便躺在床上伸开了胳膊,让苗云凤给他号脉。
苗云凤蹲下身子,将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仔细体会着脉搏的跳动。
经过一番细致的诊断,她心中豁然明朗——这个人身上根本就没得过痨病!
要知道,得了痨病的人,即便病情好转,脉象也会带有一种特殊的颤动感,这种脉象特征,没有一年半载的调养是绝对恢复不了的。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脉象平稳有力,丝毫没有这种迹象。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他根本就不是,当初那个得了痨病的病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