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想法,苗云凤果断说道:“赵大爷,您的病确实很严重。这老毛病在咱们当地本就很难治愈,况且您体虚气弱,拖了这么长时间,就更难了。我要彻底治好您,确实有点难度,但我有信心帮您改善病症,缓解病情。”
赵大爷一听,当时就激动坏了。他颤抖着嘴唇说:“姑娘,我这病已经好多年了,早就不想治了。好在我有个好儿子,好说歹说劝我去各个药铺抓药看病。药吃了不少,可身子还是这个样子。你们金家的‘万宝堂’,我去得最多,都成了那儿的老客户,可这么多年也没见起色,我早就放弃了。老了老了,还能活几天呢?”
苗云凤安慰他:“大爷,您放心,再难的病咱们也有办法。不过我的医术还不算精湛,刚开始学,需要在您身上尝试一下,您敢让我试试吗?”
苗云凤这么一说,赵大爷反倒笑了:“姑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还能活几天呢?你要是有本事,尽管尝试,就算治不好我,我也绝不会赖到你头上。再说了,我也知道你在和你大伯打赌,把我治好,你才能把牌匾要回来。我这心里啊,挺过意不去的,没想到我这病还要连累你……”
刚说到这里,苗云凤一伸手就打断了他的话:“大爷,您不用担心,我没考虑打赌的事。我就是对医学感兴趣,遇到您这种疑难杂症,很想探究探究,帮你解除病苦。其实这种多年的痨病,我从书上看到过,是个顽固疾病,现在没什么特殊的解药,但我想试试,在您身上的穴位针灸能不能起作用。我知道大伯是在难为我,可我自己也想挑战一下这种疑难杂症。”
赵大爷连连点头:“好好好,你尽管试!”
苗云凤从之前和大伯的谈话里得知,赵大爷已经喝过不少传统药剂了,自己开的药方也没什么特殊之处,所以只能尝试针灸气海穴这个办法,看效果。她从怀里掏出医药包,从里面抽出一根中号毫针,然后让大爷躺在诊疗床上,撩开肚子上的衣服。
苗云凤在他脐下两指处找准气海穴的位置,果断将针扎了下去。接着,她嘱咐店里的两个老伙计:“你们现在去熬药吧。”
两个老伙计看到小主人这番操作,心里满是疑惑,都摇着头,不抱什么希望。但主人下了命令,他们也只能照做,很快就把药汤熬了出来。
苗云凤扎下去,手不停的转动毫针,刺激穴位,同时观察赵大爷的反应。没过一会儿,赵大爷的两条胳膊竟渐渐抬了起来,好像身体不受控制一样。
苗云凤连忙问:“大爷,您有什么感觉?”
大爷喘着气说:“我就觉得肚子里头热乎乎的,一股热流往上走。抬起胳膊就感觉呼吸更顺畅了。”
苗云凤一听,知道这方法真有效果。又针灸了一会儿,她把针取出来,让大爷把熬好的药喝下去。这段时间,苗云凤发现大爷没咳嗽过,之前他每说一句话,就得咳嗽两声——赵大爷自己也没注意到这一点。这让苗云凤心里有了底,知道这么做确实管用。
不过,苗云凤没让大爷把药拿走,而是告诉大爷:“您每天来我这儿喝三次药,我也每天给您针灸这个穴位。”
赵大爷照做了。可苗云凤的日子并不好过,她不仅要在药店里给人治病,还得去大伯金振南那边务工——这是她的职责。打扫卫生、洗衣、劈柴,金太太为了难为她,故意把两个人的活分给她一个人干,就是不想让她空出时间给别人看病。
这样一来,给赵大爷治病,几乎占用了苗云凤所有的挤出来的时间。
五天过去了,赵大爷每天来都有新变化:他的咳嗽声越来越少,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第五天的时候,赵大爷笑着说:“姑娘,我看那牌匾,该帮你要回来了!你瞧瞧,以前我说话连半句都说不完,就得咳嗽好几声,现在跟你说这么长时间,都没咳嗽一次!”
苗云凤也很高兴,没想到自己的尝试真起了作用。可她没觉得有多欣喜,反倒觉得在医学这浩渺的大海里,自己不过是一叶小舟,刚能勉强漂在水面上。她不知道的知识还有太多太多,越给人治病,越觉得自己知识浅薄、孤陋寡闻。她甚至恨自己没从小学习医术,不然就能更好地给患者解除痛苦了。
赵大爷见自己的病有了起色,想立刻去找金振南,帮苗云凤把牌匾要回来,却被苗云凤拦住了。
苗云凤告诉他:“大爷,您现在还不能去。您的病情还不稳定,而且大伯也没给我规定时间期限,我想多给您治几天,让病好得更彻底些。”
这些天,苗云凤也发现赵大爷的气色越来越好了,脸上也变得红润了。她打算等半个月以后,再看最终效果。
赵大爷有些不好意思,从怀里掏出两块大洋放在桌子上,说:“孩子,这么长时间了,又耽误你的时间,又喝你的药,我还没给你钱呢。我家里不富裕,这两块大洋也不多,你就收下吧。”
苗云凤一听,立刻站起来说:“大爷,我知道您家里不富裕,我在金家做工也不挣钱,药店里的药也都是以前其他店转过来的,我还有两个老伙计要靠这点生计吃饭。但您的钱,我不能要。”
赵大爷诧异地看着她,满脸疑惑地问:“为什么啊,姑娘?”
苗云凤笑着解释:“其实是您帮了我的忙。”
赵大爷更诧异了:“是你救了我,怎么反倒成了我帮你了?”
苗云凤耐心说:“您给了我验证医术的机会,我没想到我这点尝试,在您身上真有了疗效——这对我来说,是很大的鼓励。所以我才决定等半个月以后,我非得让您的病好到八九成,才算胜利。”
大爷听了之后,激动得嘴唇都在颤抖:“姑娘,我该怎么感谢你啊?你真是活菩萨!”说着,老人家甚至要跪下给苗云凤磕头。
苗云凤赶紧把他拦住。店里的两个老伙计也过来宽慰:“老赵头,这是好人有好报啊!碰到这么好的姑娘,你算是烧了高香了!借这个机会,你就让我们小姐好好给你治治。她要是真能把你治好,咱们这药店也就名正言顺了!”
这边赵大爷身体刚有起色,那边金振南就得到了消息。他在大厅里来回踱步,骂骂咧咧地说:“这个死丫头,简直是妖怪附体!她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咱们‘万宝堂’这么多年的老药铺,那些老大夫都治不好的病,她怎么就能治好?”
金太太也咬牙切齿地说:“太可气了!我就不信她真能治好这老头的病!”
金振南摇着头,咧着嘴说:“不行不行,万一她真治好了,我还得把牌匾给她送回去,我这脸可就丢大了!我得想个办法,给她制造点麻烦,不能让她把老头治好!”
金太太连忙问:“老爷,那你有什么办法?”
金振南正琢磨着这件事,突然,方有才跑进来禀报:“老爷,康翻译有事来求见。”
金振南一听“康翻译”,立刻来了精神,赶紧说:“快让他进来!”
康翻译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日本武士。一走进大厅,两人先寒暄了几句。康翻译见金振南脸色不好,就问:“金老爷,您唉声叹气的,是有什么难处吗?”
金振南就把自己和侄女张凤玲打赌的事说了,咧着嘴抱怨:“我这老脸,可不能丢在这丫头手上!她要是真能做到妙手回春,我经营这么多年的药铺了,岂不让人笑话?我还不如一个丫头片子!我金振南虽说在医术上没什么造诣,但金家的名声在外啊!这么多店铺要是比不过一个丫头的小店,我们金家还怎么在凤凰城立足?”
康翻译嘿嘿一笑,说:“这还不简单?你想出口气,我帮你!那老头不是快好了吗?我让他好不了,不就行了?”
金振南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追问:“康翻译,你有办法?”
康翻译哈哈大笑:“她能治,我们就能‘打’!让我手下的日本武士半路拦住那老头,照着他的肚子来几拳,我看苗云凤还怎么治!你别管过程,只要那老头的病好不了,她就没理由朝你要牌匾!”
金振南一听,拍着手掌大笑:“真有你的,康翻译!我正为这事发愁呢,你可给我送来了大礼!好好好,你要是真能帮我办成这件事,我大洋有的是,一定好好酬谢你!”
康翻译撇了撇嘴,说:“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我还能老拿你的钱?你放心,我们大和武馆有的是能人,这件事你就交给我,我回到武馆就马上安排!那个老赵头,我让手下教训教训他就得了!”
金振南赶紧补充:“千万不能让他有外伤!要是有外伤,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最好把他打成内伤,表面上看不出来,我看这个死丫头到时候怎么解释!再过几天,她治不好那老头,我就直接派人去砸她的药店,让她死了重振‘回春堂’的野心!”
两人说完,同时奸笑起来。金太太也来了精神,马上吩咐人准备酒席,好好招待康翻译。
另一边,苗云凤还是每天给赵大爷治疗。可过了两天,赵大爷突然没来。苗云凤心里顿时慌了:大爷的病一天比一天好,现在半天都不咳嗽一声,腰也直了许多,明明是逐渐康复的节奏,怎么他突然不来治了?
苗云凤很着急,赶紧让老伙计去赵大爷家看情况。
没一会儿,老伙计气喘吁吁地回来汇报:“小姐,不好了!”
苗云凤一听,紧皱眉头问:“怎么了?”
老伙计急着说:“赵老头……赵老头他前日晚上被人打了!”
苗云凤一听,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怎么样?他伤得重不重?”
老伙计说:“表面上看不出伤,但他说肚子痛,是被两个黑衣人用拳头打的,连打了四五拳。疼得他回去还吐了口血……”
苗云凤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雪上加霜吗?本来老人的身体就孱弱,刚有起色就受了这么重的内伤,这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