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龙岭十绝阵破,周军声威大震,一路势如破竹,连下数城,兵锋直指商纣核心腹地的门户——穿云关。
穿云关守将乃是一员老将,徐盖,虽忠心耿耿,但也知兵势难敌,忧心忡忡。
正当他苦思对策之际,关外来了一行奇装异服的道人,为首者身着八卦紫绶衣,面容阴鸷,眼神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病气与死意,正是那九龙岛声名山炼气士,吕岳。
其身后跟着四位弟子:周信、李奇、朱天麟、杨文辉,各自手持法器,散发着令人不适的疫病气息。
“徐将军不必忧虑,贫道吕岳,特携门下弟子,前来助将军守住此关,叫那西岐逆军,有来无回!”吕岳声音沙哑,带着一股阴冷自信。
徐盖虽觉这道人气息诡异,但此刻正是用人之际,闻听是来相助,连忙将其迎入关中,奉为上宾。
吕岳也不多言,直接要求在穿云关前,依地势布下一座大阵。此阵非同小可,乃是他压箱底的神通——瘟癀阵!
此阵不重杀伐攻坚,而是引动天地间至污至秽的瘟癀之气,混合幽冥死意,化为无形无质的毒煞,笼罩四方。
阵法一成,穿云关前顿时被一片灰绿色的薄雾笼罩,看似不起眼,但任何生灵一旦踏入阵中,不需一时三刻,便会感染瘟疫,浑身长出毒疮,精气神飞速流逝,不出七日,便化为一滩脓血,真灵都难入轮回,端的歹毒无比!
吕岳立于阵眼,冷笑道:“姜子牙能破十绝阵,乃是仗着规则之利。吾这瘟癀阵,不与他争规则,只散播死亡与疾病,此乃生灵本能之恐惧,天地循环之阴暗,我看他那秩序,如何梳理这无边疫病,如何界定这众生之死?”
消息传至周营,姜子牙率众将至关前观望。
秩序之瞳开启,只见前方灰绿雾气弥漫,其中蕴含的并非混乱的规则之力,而是极其纯粹、极其浓郁的“衰败”、“疾病”、“死亡”的概念具现!这股力量如同附骨之疽,侵蚀的不是规则,而是最根本的“生命力”与“存在性”!
“此阵……好生歹毒!”哪吒性子急,感受到那雾气中传来的不适,眉头紧皱。
杨戬开启第三神目,仔细观察后,亦是面色凝重:“丞相,此阵凶戾,非是刀兵可破。那瘟癀之气无形无质,专伤生灵本源,大军若入,恐有全军覆没之危。”
就连广成子、玉鼎真人等玉虚金仙,见到此阵也觉棘手。
他们法力高强,自然不惧这瘟癀之气,但若要护住千军万马安然过关,却是千难万难。
强行破阵,引发的瘟癀之气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姜子牙沉默不语,秩序之瞳中符文急速流转,推演着破阵之法。
他能感觉到,这瘟癀阵的力量本质,与他之前遇到的任何阵法都不同。
它更像是一种对“生命”概念的负面诠释,是秩序中关于“终结”与“衰变”那一面的极端放大。
“吕岳此阵,意在屠戮生灵,制造恐慌,动摇我西岐根基。”姜子玄缓缓开口,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其倚仗者,乃是对‘生’之规则的践踏。然,天地有序,阴阳轮转,生老病死,本是循环一环。此阵却强行截取‘死’与‘病’,无限放大,阻隔生机,乃是逆天而行,悖逆自然之序!”
他看向身后有些躁动不安的大军,心知士气可鼓不可泄。若就此被阻,甚至退兵,之前连战连捷的势头将戛然而止,更会助长商纣气焰。
“此阵,我亲自来破。”姜子牙下定决心。
“丞相不可!”众将连忙劝阻,“此阵凶险,专伤本源,岂可轻入?”
姜子牙摆手,目光坚定:“无妨。我之秩序,包罗万象,岂能容不下‘病’与‘死’?正需以此阵,印证我道中‘护生’、‘调和’之理。”
他命大军后退十里,严加戒备,不得靠近瘟癀阵范围。
随后,他并未立刻入阵,而是于阵前盘膝坐下,打神鞭横于膝上,闭目凝神。
体内秩序之力不再向外扩张对抗,而是开始内敛、调整频率。
他不再将瘟癀之气视为需要驱逐的“混乱”,而是尝试去理解、去接纳这股代表着“终结”与“衰变”的力量,将其视为天地大循环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秩序之瞳在识海中构建出瘟癀阵的模型,推演其气机流转,寻找那“无限放大死亡,阻隔生机”的悖逆节点。
与此同时,他引动了东华帝君(圣君)所赐的“巡天令”。
令牌散发出温和的秩序辉光,并非攻击,而是如同一个信标,开始缓慢地梳理、引导周军阵营周围的地脉灵气与人道气运,形成一层无形的“秩序屏障”,隔绝瘟癀之气的侵蚀,稳住军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营众将焦灼等待,穿云关上的吕岳则面露讥讽,认为姜子牙束手无策。
忽然,姜子牙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纯粹的秩序白光,而是呈现出一种混沌之色,仿佛包含了生与死、健康与疾病的二元对立与统一。
他站起身,手持打神鞭,缓步走向那灰绿色的瘟癀雾气。
这一次,他没有用秩序神光排斥雾气,反而主动将一丝瘟癀之气引入体内!
“丞相!”后方传来惊呼。
姜子牙身体微微一颤,脸上瞬间浮现一丝灰败之气,但他眼神依旧清明。
秩序之力在体内急速运转,并非消灭这丝瘟癀之气,而是如同最高明的医者,引导其沿着特定的脉络运行,分析其构成,理解其与生命本源交互的原理。
“原来如此……瘟癀并非无序,而是另一种极端的‘秩序’,一种指向终结与消亡的‘秩序’。”
姜子牙喃喃自语,“然,天地大道,贵在平衡。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此阵只余消亡,断绝生机,故为‘恶序’!”
他猛地抬头,眼中混沌之光转化为一种包容而强大的生机绿意,与秩序白光交织!
“吾之道,乃总括之序!生老病死,皆有其位!今日,便以此阵为引,立下秩序之——生命屏障!”
打神鞭凌空划动,不再是攻击,而是勾勒!以他自身对“生”之概念的领悟,结合秩序之力,引动周遭天地间磅礴的生机灵气(草木精华、地脉生机、乃至军阵中昂扬的人道生气),在瘟癀阵前,构筑了一道横贯天地、散发着柔和而坚韧的翠绿色光幕!
这光幕并非硬挡,而是如同一个巨大的过滤器,一个生命力的导向仪!
汹涌而来的瘟癀之气撞击在翠绿光幕上,其中纯粹的“死亡”与“疾病”概念,被光幕中蕴含的“生”之秩序引导、分化。
一部分极其污秽、彻底走向毁灭的戾气被秩序之力净化消散;而另一部分代表着自然“衰变”与“循环”本质的气息,则被光幕接纳、转化,反而融入了光幕之中,使其变得更加凝实、圆融,仿佛经历了枯荣考验,生命力愈发坚韧!
“不可能!”穿云关上,吕岳看得目眦欲裂!他赖以成名的瘟癀阵,竟然被人用这种方式“接纳”了?!那翠绿光幕非但没有被侵蚀,反而在瘟癀之气的冲击下越发壮大!
姜子牙立于光幕之后,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气息却更加深邃。
他借助瘟癀阵的压力,成功地将“生命”与“守护”的概念,更深地融入了自身的秩序之道中。
“吕岳,你之瘟癀,只为毁灭。而吾之秩序,旨在护生,兼容循环。道不同,不相为谋!此路,你阻不了!”
随着姜子牙的话语,那翠绿色的“生命屏障”光芒大放,开始缓缓向前推进!
所过之处,灰绿色的瘟癀雾气如雪遇阳春,纷纷退散、消融,被屏障中磅礴的生机秩序所转化!
穿云关前,被死亡笼罩的土地,重新焕发出生机,甚至有嫩绿的草芽顽强地破土而出!
吕岳见状,知道阵法已破,再留无益,又惊又怒,狠狠瞪了姜子牙一眼,带着四个弟子,化作一道黑绿色的遁光,狼狈遁走。
瘟癀阵破!穿云关门户大开!
周军阵营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所有将士看着那道屹立在翠绿光幕前的身影,眼中充满了狂热与敬畏。
丞相不仅破了恶阵,更展现了庇护众生、带来生机的伟大力量!
姜子牙收回打神鞭,看着恢复清明的穿云关,心中对秩序之道的理解更深一层。
秩序,不仅是界定与规则,更包含着守护、平衡与生机。
然而,他深知,吕岳败退,商纣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强大的敌人,或许已在路上。他目光望向朝歌方向,眼神再次变得锐利。
“传令,进军,兵发穿云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