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城内的暗流,在“玄”的微澜之举下暂得平息,但来自外部的威胁却已兵临城下。
那一气仙马元,所化灰色气流缥缈无踪,轻易便穿透了西岐城的寻常警戒,如同鬼魅般潜入城中。
他并未直接杀向丞相府,而是先隐匿气息,如同毒蛇般在暗处观察。
他很快便锁定了目标——那位须发皆白,常于丞相府与各处衙门奔波,周身虽无法力澎湃之象,却自有一股坚定气度,且隐隐与怀中某物气机相连的老者,姜子牙。
“果然身怀异宝,气息虽隐,本质却非凡。”马元舔了舔嘴唇,眼中贪婪更盛,“不过修为确实低微,看来传言非虚,此子多半是得了什么上古传承,却无相应实力守护,合该为我所得!”
他没有轻举妄动,此地毕竟是西岐腹地,虽有悬赏诱惑,但他也不想轻易与一方诸侯势力彻底撕破脸,引来大军围剿或是背后可能存在的玉虚宫干预。
他决定,寻一个僻静时机,雷霆出手,擒住姜子牙,逼问出秘密后远遁千里。
机会很快到来。
这一日,姜子牙为视察新法在城郊乡里的推行情况,只带了十余名护卫,轻车简从,前往城西二十里外的一处新建的“劝农所”。
此处靠近岐山支脉,环境相对幽静。
马元阴冷一笑,身形一晃,已先一步抵达劝农所附近的山林中,布下简单的隔绝气息的禁制,静待猎物入瓮。
劝农所内,姜子牙正与当地乡老、农官交谈,询问新式农具推广、水利修缮等事宜。
他虽心力交瘁于内外交困,但谈及民生根本,依旧耐心细致。
“……此法度之序,非是凭空而来,乃是效法天地运行之理,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皆有定时。
我等立法,亦是如此,划定规矩,使耕者有其田,劳者得其食,奸恶者受其罚,如此方能生生不息……”
姜子牙正说着,忽然,怀中打神鞭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发出一阵急促的低鸣!
与此同时,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恶意与压迫感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大网,瞬间笼罩了整个劝农所!
“不好!”姜子牙脸色骤变,霍然起身,这气息,远比黑风岭那妖修强横十倍不止!绝非寻常匪类!
“保护丞相!”护卫首领也察觉不对,厉声大喝,十余名护卫立刻刀剑出鞘,将姜子牙护在中心,紧张地望向四周。
然而,他们的动作在马元眼中,如同蝼蚁伸臂。
“呵呵呵……姜子牙,本仙寻你多时了。”阴恻恻的笑声自四面八方传来,让人辨不清方位。
只见山林间灰雾弥漫,雾气翻滚,凝聚成马元那枯瘦阴鸷的面容虚影,“乖乖交出你身上异宝与传承,本仙或可留你一个全尸,让你真灵安然上榜,否则,形神俱灭,就在今日!”
话音未落,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灰色气箭,已悄无声息地自虚空中射出,目标直指被护卫簇拥的姜子牙!气箭过处,草木瞬间枯萎,地面留下焦黑的痕迹,蕴含着腐蚀神魂的歹毒力量!
“结阵!”护卫首领目眦欲裂,与手下护卫气血相连,试图以军阵血气抗衡。
但真仙一击,岂是凡俗武夫所能抵挡?
“噗噗噗——!”
灰色气箭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轻易洞穿了护卫们凝聚的血气屏障,去势不减,瞬间贯穿了三名挡在最前的护卫胸膛!
那三名护卫连惨叫都未能发出,身躯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精血魂魄竟被那气箭瞬间吸走,化作三具枯骨倒地!
其余护卫见状,无不骇然失色,阵型瞬间溃散。
姜子牙心头狂震,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清晰!他毫不迟疑,再次强提那点微薄法力,口诵《金光咒》,试图护身。
淡金光芒再次浮现,但面对马元这含怒一击的余波,竟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明灭不定!
“砰!”
金光仅仅支撑了一息,便轰然破碎!姜子牙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如纸。
怀中的打神鞭震颤得更急,封神榜也散发出灼热,但这两件天道法器,似乎并无自主护主之能,或者说,它们的威能,远非此刻的姜子牙所能引动。
“咦?竟能挡我一击而未死?果然有些门道!”马元虚影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更是贪婪,“看来你身上秘密不少,都给本仙拿来吧!”
他不再留手,灰雾翻腾,一只完全由灰色气流凝聚而成的巨大鬼爪,遮天蔽日般朝着姜子牙抓来!
鬼爪未至,那恐怖的吸力已让姜子牙身形不稳,周身气血法力都欲破体而出!
姜子牙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修为差距太大了,他甚至无法理解对方施展的是何种神通,难道今日真要毙命于此?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他灵台深处,那缕被东王公种下的“秩序”概念,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耀起来,并非直接赋予他力量,而是如同一个最精密的算核,在他意识中疯狂推演!
刹那间,马元这一抓的轨迹、力量节点、其神通运转与周围天地灵气的细微交互……无数信息流涌入姜子牙脑海。
这是“秩序”概念在帮他解析“混乱”攻击的内在结构。
福至心灵!姜子牙几乎是本能地,将怀中剧烈震颤的打神鞭猛地向前一指!
他并非灌注法力,而是将其当作一件“器物”,精准无比地点向了那巨大鬼爪力量运转的一个极其细微、近乎不存在的“滞涩”之点!
这一点,正是马元神通转换,新旧之力交替时,因自身傲慢与对姜子牙的轻视,而留下的一丝微不足道的破绽,若无“秩序”概念的恐怖解析力,便是金仙也难以察觉!
“嗡——!”
打神鞭与那“滞涩点”接触的刹那。
打神鞭仿佛被激发了某种本能,鞭身之上,那些原本黯淡无光的玄奥符箓骤然亮起,并非爆发惊天动地的威能,而是散发出一股极其特殊、仿佛直指规则本源的“裁定”与“封禁”之意!
这股意念顺着那“滞涩点”,如同水银泻地般,逆流而上,直冲马元神通核心!
“什么?!”马元虚幻的面容猛地一僵,露出惊骇之色。
他感觉自己的神通运转,竟在那一刻出现了极其短暂却无比致命的凝滞,仿佛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判定”为不合规矩,强行中断了一瞬。
虽然只有一瞬,但对于他这等境界,已是匪夷所思。
鬼爪虚影因此微微一颤,威力大减。
姜子牙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顾伤势,猛地向旁边一扑。
“轰!”
鬼爪擦着他的身体轰击在后方地面上,炸出一个深坑,土石飞溅,却未能将他擒拿。
“不可能!你这是什么法宝?!”马元又惊又怒,虚影凝聚,显出部分真身,死死盯着姜子牙手中的打神鞭。
他感觉到了,那木鞭之中,蕴含着让他都心悸的规则力量。
姜子牙拄着打神鞭,剧烈喘息,心中亦是后怕与震惊交织。
他明白了,并非他自身有多强,而是这打神鞭,以及那冥冥中护佑他的“秩序”,在关键时刻,帮他找到了那一线生机!
远处高地上,化身“玄”的东王公,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微微颔首。
“善。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临危不乱,于绝境中寻得秩序之弦,拨动一线生机。子牙,你已初窥门径。”
他没有出手,这一劫,是姜子牙必须经历的磨砺。
唯有亲身感受过绝对力量下的绝望,才能在将来执掌封神权柄时,真正理解何为秩序,何为因果。
而马元的攻击,并未停止,被一个“蝼蚁”接连躲过杀招,甚至险些被古怪法宝所伤,他已彻底暴怒。
“蝼蚁!本仙倒要看看,你能躲到几时!”马元真身彻底显现,枯瘦手掌一翻,一枚缭绕着冤魂哀嚎的黑色小幡出现在他手中——正是他祭炼多年的邪宝‘戮魂幡’!
更强的杀招,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