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后,操场一角。
夕阳将绿茵场染成一片暖金色,队员们换上了运动服,气氛与平日的教室截然不同。
徐Sir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的运动服,站在那里,身姿挺拔,依稀还能看出当年在球场上的风采。他没有多余废话,直接开始布置训练任务。
“先进行基础传接球练习,两人一组。哲和邓一组,倪和耀一组,姚和何一组,阳和……”他目光扫过,略微停顿,“……卿一组。石,你去守门员位置,进行扑救练习。”
分组一下来,微妙的气氛开始弥漫。
哲和邓的配合还算顺畅,哲的冲击力强,邓的传球精准稳定。
倪和耀则是力量型的组合,传球势大力沉,带着风声。
姚和何的配合最为“诡异”,姚在不断说着最优传球角度和力度,何则试图用抛物线模型来计算落点,虽然理论丰富,但实际配合略显生涩。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阳和卿这一组。
阳接过卿传过来的球,动作略显僵硬,他的运动神经显然不如他的大脑发达。但他立刻开始分析:“根据你的出脚角度、力度和旋转,计算最优停球卸力方式……完成度87%。”他像是在进行一场实时数据实验。
卿则显得游刃有余,他跑动姿势优雅,带着一种经过系统训练的规范感,传球精准得可怕,几乎每一次都能送到阳最舒服接球的位置,但那双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冷静得没有丝毫温度,仿佛不是在踢球,而是在完成一项精密操作。
“阳同学,不必紧张,”在一次传接球间隙,卿忽然开口,声音平和,“足球是圆的,变量太多,有时候依赖直觉比完全依赖计算更有效。”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建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居高临下。
阳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回应:“直觉是未经优化的概率选择。我的目标是建立可靠的防守模型。”他稳稳地接住下一个球,这一次,动作似乎流畅了一些。
接下来是分组对抗演练。徐Sir亲自下场指挥。
当哲带球突破,他那体育生特有的爆发力和速度展现得淋漓尽致,像一头矫健的豹子,轻易撕开了临时组成的防线,起脚射门,角度刁钻!
守在门前的石,原本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在足球飞来的瞬间,眼神骤然变得专注,身体如同条件反射般侧扑出去,手指尖堪堪将球拨出了底线!动作敏捷得与他平日漫不经心的形象判若两人。
“漂亮!”场边的逸忍不住大喊一声。
哲也愣了一下,随即对石比了个大拇指。
石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又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样子,仿佛刚才那神勇的一扑只是幻觉。
而卿在对抗中,则展现出了另一种风格。他并不执着于个人突破,而是频繁地与姚、何进行小范围配合,他的跑位飘忽,传球极具穿透性,几次撕开了由倪、阳和耀组成的后防线。他的存在,像一根精准的针,穿插在团队的织体中,既提升了队伍的进攻层次,又带着一种让人看不透的疏离感。
训练结束时,徐Sir进行了简短总结,肯定了大家的积极性,也指出了配合生疏、防守补位不及时等问题。
“距离第一场比赛还有一周多,明天开始,每天放学后训练一小时。”徐Sir下令,“现在,解散。”
队员们各自散去,议论着刚才的训练。
丁一直和予、漓等人在远处的看台上默默观看。看到卿在球场上那游刃有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身影,她的心沉得更深。他似乎在任何领域,都能轻易成为焦点,而这种无处不在的“优秀”,对她而言,只是更沉重的压力和更无处可逃的囚笼。
卿用毛巾擦拭着汗水,目光再次投向看台,与丁仓惶躲闪的视线有一瞬间的交汇。他嘴角微不可查地扬起,随即走向正在低头记录数据的阳。
“阳同学,你的防守模型,似乎还需要加入一些关于‘不可预测性’的变量。”他语气轻松,像是纯粹的技术讨论。
阳抬起头,看着他:“比如?”
“比如,”卿笑了笑,目光深邃,“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