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 在办公室的公开反抗,其后续影响尚未完全显现,另一股暗流却已悄然裹挟了她。校园,有时就像一面扭曲的镜子,能将最纯粹的关系折射得光怪陆离。
不知从何时起,也不知源头何在,一种关于 予 和 丁 的流言开始在班级乃至年级里悄悄传播。
丁是予从小到大的闺蜜,年级稳定前十,戴着一副精巧的白色细框眼镜,气质文静,逻辑清晰。因为关系亲密,两人常常形影不离,课间会凑在一起分享零食、低声说笑,偶尔也会有勾肩搭背、头碰头看一本书的亲昵举动。在她们看来,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闺蜜情谊。
但在某些有心人或单纯寻求刺激的窥探者眼中,这成了可供咀嚼的“素材”。
流言起初只是模糊的“她们关系好得过分”,很快就演变成更具体、也更恶毒的“她们该不会是那种关系吧?”,伴随着一些挤眉弄眼和意有所指的窃笑。
杰 自然是这股流言最积极的传播者之一。他那张闲不住的嘴和墙头草的性子,在这种事情上找到了绝佳的发挥空间。
“诶,你们没发现吗?予和丁几乎天天在一起,上个厕所都要手拉手……”
“我看予那么强势,说不定就是……”
他不敢在 智 和 章 面前说得太过分,但在其他小圈子里,却添油加醋,说得有鼻子有眼。
这流言也传到了 肖伟 耳中。在一次班委小会上,他看似无意地提起:“同学之间交往,要注意分寸,尤其是男女同学,当然,女同学之间也要注意影响,不要把正常的友谊搞得……惹人非议。” 他说这话时,目光平静地扫过 予 和正在记录会议内容的 玥,那副铁框眼镜反射着冰冷的光。
予当时气得浑身发抖,却无法在那种场合下发作。她知道,这流言本身就是最恶毒的武器,你越是辩解,越是显得“心虚”。
丁也感受到了周围异样的目光,她有些无措,更多的是愤怒。她试图像往常一样去找予,却被一些暧昧的眼神和躲闪的态度弄得心烦意乱。
“她们凭什么那么说我们?!”午休时,丁拉着予走到相对僻静的实验楼角落,眼睛因为气愤和委屈而微微发红,“我们做错什么了?”
予紧紧握着丁的手,她的手心冰凉,但眼神却燃烧着怒火:“我们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那些内心肮脏,只会用龌龊想法揣测别人的人!”
“可是……现在好多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丁的声音带着哭腔,“连肖老师都……”
“他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恶心我,孤立我!”予咬着牙,“因为我挑战了他的权威,他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想让我难受,让我屈服!”
就在这时,章 怒气冲冲地找到了她们。
“妈的!我听到杰那个杂碎又在厕所里胡说八道!”章的脸因愤怒而涨红,“我差点没忍住揍他!”
“别冲动!”智 也跟了过来,他脸色凝重,“打他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事情更糟,给肖伟更多把柄。” 他看向予和丁,眼神里带着担忧,“你们没事吧?”
予摇了摇头,倔强地昂着头:“没事,清者自清。”
但 智 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在这样一个封闭压抑、又处于青春敏感期的环境里,流言足以杀人。它不像教鞭留下 visible 的伤痕,却能在人的心理上刻下更深的伤口,破坏最珍贵的友谊,让人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这正是肖伟擅长的手段——从精神上瓦解你。
“我们不能任由这流言发酵。”智 沉声道,“得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丁无助地问,“去跟每个人解释吗?”
智 沉默着。解释往往苍白无力。他脑中飞快地思考着,流言的源头?传播的关键节点?如何制造反向的信息?
然而,还没等他们想出对策,流言的破坏力已经显现。一些原本对予抱有同情或敬佩的同学,开始因为这种荒诞的传闻而对她敬而远之,仿佛她身上真的带了什么不洁的东西。丁也因为承受不住压力,下意识地减少了一些和予在公开场合的亲密互动。
予感受到了这种刻意的疏远,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独自承受着这份来自扭曲镜中的恶意。她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坚硬,像一块被投入冰海的石头,外表冰冷,内里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肖伟的铁框之下,不仅有无形的监控和体罚的教鞭,还有这种更加阴冷、更加防不胜防的,来自人心阴暗面的攻击。反抗的道路,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泥泞和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