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伟 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意识到,予 和那个叫 阳 的学生,已经成了他掌控班级路上最顽固的绊脚石。公开的打压效果有限,反而可能催生更强的反弹。他需要一把更锋利、更不易察觉的“刀”。
他想到了 付氏集团,想到了那个与阳有婚约的 付薇。
他并没有直接联系付家,那太露骨,也容易引火烧身。他选择了一个更迂回的方式。通过某些“热心家长”的渠道,以及他精心修饰过的、关于班级“学风建设”和“关注学生心理健康(尤其是个别学生因情感问题影响学业)”的汇报,一些模糊的信息开始悄然流向与付氏关系密切的圈层。
信息的核心被包装成“老师对优秀学生的关切”:阳作为尖子生,近期似乎受到某些“不必要的干扰”,成绩虽有波动,但长此以往恐影响其发展,甚至可能影响到其与付薇小姐自幼建立的“良好关系”。
这把“借”来的刀,阴险而精准。它绕开了直接的冲突,将矛头指向了“干扰者”予,同时彰显了肖伟作为班主任的“负责”与“远见”。
风暴来临前,最先感受到寒意的是 阳。
他的父亲,一位平日里忙于商务、对他采取放养式精英教育的男人,罕见地给他打了一通时间不短的电话。电话里没有暴怒,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
“阳,你和那个叫予的女同学,是怎么回事?”父亲开门见山,“我不干涉你的社交,但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该做的事。付薇刚刚回国,你们需要时间相处,培养感情。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影响两家关系和你自己前途的闲言碎语。”
电话那头顿了顿,语气加重:“尤其是,不要让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人和事,绊住了你的脚。处理好它。”
电话挂断,阳握着手机,站在寂静的房间里,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父亲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软刀,没有指责,却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他感到窒息。“上不了台面”……他们竟然这样定义 予?
紧接着,是母亲更加委婉却同样明确的“提醒”,以及家族里几位平时还算和蔼的长辈,突然增加的、带着探究和施压意味的“关怀”。
压力无形,却无处不在。它来自于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庭,来自于他无法轻易摆脱的阶层和规则。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会到,自己和 予 之间,横亘着的不仅仅是肖伟,还有一堵更加高大、更加冰冷的墙。
他将这些情况,通过极其隐秘的方式告诉了 予。他没有渲染自己的压力,只是冷静地陈述了事实。
予听着他平静的叙述,心却一点点沉下去。她早就知道阳的家庭不普通,却没想到对方的力量如此庞大,手段如此……居高临下。肖伟这一招“借刀杀人”,不可谓不毒辣。他甚至不用自己出手,就轻易地调动了更强大的力量来碾压他们。
“你……打算怎么办?”予的声音有些干涩。她害怕听到阳再次说出“分开”两个字。
阳在纸条上回了她一行字,字迹依旧稳定:
“定理未被证伪。外部压力属于干扰项,需设法屏蔽或减弱其影响。策略:对外,绝对切割,制造已无瓜葛假象;对内,加固联络,提升隐蔽等级。”
他的冷静和坚定,像定海神针一样稳住了予慌乱的心。他没有退缩,而是在思考对策。
于是,在校园里,予 和 阳 开始上演一场更加逼真的“决裂”戏码。他们不再有任何眼神交流,不再出现在同一张书桌,甚至在走廊迎面遇上,也会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予甚至“偶然”被听到对 丁 抱怨阳的“冷漠”和“难以接近”。
这些表演,成功地迷惑了大部分旁观者,也一定程度上麻痹了 肖伟。他看着两人形同陌路,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冰冷的笑意。在他看来,这是家族力量介入后的必然结果,也是他权威的又一次胜利。
然而,在更深的“地下”,他们的联系却更加紧密。联络点变得更加随机和隐蔽,密码系统再次升级,甚至引入了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基于数学公式和音乐符号的双重加密。每一次短暂的信息交换,都像是在执行一项高危任务,紧张却充满了彼此信任的默契。
“今日观测:S(肖伟)与后勤主任接触频繁,疑与升级监控系统有关。N(倪)状态持续低迷,建议暂缓接触。”——这是 航 传来的分析。
“外围舆论已引导,你二人‘分手’剧情广为流传,效果符合预期。但付氏那边……风向不明,小心。”——这是 逸 利用他的人脉网打探到的消息。
“坚持住。”——这是 哲 在一次训练后,利用身体遮挡,快速塞给 予 的纸条上,唯一的三个字。
反抗联盟在巨大的外部压力下,不仅没有溃散,反而像被重锤锻造的钢铁,结构变得更加致密,意志也更加统一。他们知道,肖伟和他借来的“刀”,想要扼杀的不仅仅是予和阳的情感,更是他们所有人对自由和尊严的渴望。
予将收集到的所有关于肖伟滥用职权、精神压迫、甚至可能存在的伪造证据等线索,更加系统地整理归档。那份“无声的档案”越来越厚,像一颗沉默的、不断积蓄能量的炸弹。
肖伟借来了付氏这把“刀”,以为可以轻易斩断棘手的藤蔓。他却不知道,藤蔓之下,盘根错节的根系已然深植,并且,在黑暗中,悄然磨亮了自己的锋芒。
刀能伤人,亦能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