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大的意志如同冰冷的潮水,席卷整个煞灵渊窟。那残破石碑上的裂痕持续迸发幽光,仿佛有无数古老的符文在内部苏醒、流转。深潭中粘稠的煞气不再是翻滚,而是如同烧开般剧烈沸腾,咕嘟作响,一个远比之前那煞灵庞大无数倍的阴影,正在潭底缓缓上浮,散发出的气息让整个空间都在哀鸣,岩壁簌簌落下碎石。
林婉儿脸色发白,紧紧抓住凌云的衣袖。那源自潭底的威压,让她体内的太阴真元都几乎凝固,灵魂深处传来本能的战栗。这绝非元婴层次的力量,甚至可能超越了化神初期!
“凌大哥!”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凌云将她完全护在身后,混沌光晕扩张到极致,将两人牢牢笼罩,隔绝那恐怖威压的直接影响。他的眼神锐利如剑,紧紧盯着那震动的石碑和沸腾的深潭,脑中念头飞转。
“并非等待之人……寂灭之钥非混沌所能执掌……唤醒真正的寂灭……”
这石碑的意志,似乎在守护寂灭之钥,阻止外人夺取,甚至不惜唤醒潭底那更加恐怖的存在。它提及“等待之人”,难道这钥匙另有主人?或者说,需要特定条件或血脉才能取走?
“后来者……退去……此为最后警告……”石碑的宏大意志再次轰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同时,潭底那庞大的阴影上浮的速度加快,一股令万物终结、归于永寂的意境弥漫开来,连混沌光晕都开始微微波动。
不能让它完全苏醒!
凌云眼中寒光一闪,当机立断。他并非畏惧,而是清楚,若那潭底之物完全现身,必将是一场恶战,动静太大,很可能彻底毁掉这煞灵渊窟,甚至波及外面的埋骨坡,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婉儿在此,他需顾及她的安全。
强取并非上策。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残破的石碑上。这石碑是关键!它既是警示,也是封印的枢纽!若能稳住石碑,或许就能平息潭底的异动。
想到此处,凌云不再犹豫。他心念一动,一直沉寂于丹田深处的“混沌镇魔令”骤然发出微光!这得自绝灵鬼渊血色骨坛,与阴阳混沌令同源的宝物,此刻感应到了同属“镇封”范畴的力量,自发产生了共鸣。
“镇!”
凌云并指如笔,以神念为墨,引动混沌镇魔令的一丝本源气息,凌空划出一道玄奥无比的灰色符箓。这符箓并非攻击,而是蕴含着镇压、安抚、稳固的意境,直接印向了那剧烈震动的残破石碑!
嗡——!
灰色符箓没入石碑的瞬间,石碑猛地一震,表面迸发的幽光骤然一滞!那沸腾的深潭也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翻滚的幅度明显减弱,潭底那上浮的阴影也停顿了下来。
“混沌……镇魔……之力?!”石碑的意志首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带着震惊与一丝茫然,“你……你为何会拥有……那位的力量?!”
那位?凌云心中一动,是指混沌门的某位先贤?还是炼制这混沌镇魔令的大能?看来,混沌门与这煞灵渊窟,与这寂灭之钥,果然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我无意唤醒寂灭,只为取钥,履行约定。”凌云趁势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混沌道韵,直接传入石碑意志的核心,“此钥关乎‘混沌之心’之秘,乃月灵一族世代守护之使命,亦与混沌门传承相关。阻拦于我,便是阻挠天命。”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搬出了月灵族使命和混沌门传承,更是点出“混沌之心”,旨在动摇这石碑意志的判断。
“混沌……之心……月灵守护……”石碑意志喃喃低语,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和判断。那源自潭底的恐怖威压时而增强,时而减弱,极不稳定。
凌云能感觉到,混沌镇魔令的气息对这股意志有着先天的克制与安抚作用,但似乎还差一点关键,无法让其完全信服并平息。
关键,在于证明他与“混沌”的关联,证明他并非觊觎,而是传承者!
想到这里,凌云不再保留。他心念沟通识海,那柄一直温养其中的“混沌残剑”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吟,一缕精纯无比、仿佛能斩开混沌、重定地水火风的太古剑意,自凌云眉心透出,虽只是一缕,却带着无上的威严与古老气息,笼罩向那残破石碑。
同时,他丹田内的混沌元婴双手结印,《九霄混沌诀》全力运转,周身混沌光晕不再仅仅是防御,而是演化出种种异象:清气上升,浊气下沉,阴阳分化,五行轮转……虽只是一瞬即逝的虚影,却仿佛在重演开天辟地之景!
混沌残剑的剑意!完整的混沌功法传承!
这两样东西的出现,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撼动了那古老的石碑意志。
“混沌……开天意……传承者……是你……竟然是你……”石碑的意志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与一种如释重负的复杂情绪,“吾镇守于此……万载岁月……终于……等到了……”
轰隆隆……
残破石碑的震动缓缓平息,表面的裂痕中不再迸射幽光,反而流淌出一种温顺、臣服的意念。那沸腾的深潭彻底安静下来,粘稠的煞气恢复平静,潭底那令人心悸的阴影缓缓下沉,最终消失不见,那恐怖的寂灭威压也随之消散。
整个煞灵渊窟,重归死寂,但那种剑拔弩张的危机感已然解除。
“传承者……寂灭之钥……予你……”石碑的意志变得微弱,却带着欣慰,“小心……钥匙本身……承载的‘寂灭道痕’……非至强神魂与混沌根基……不可久持……需以生机或太阴之力……中和温养……”
话音渐低,那宏大的意志似乎消耗过度,重新陷入了沉眠。石碑恢复了之前的残破模样,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凌云心中明了。他对着石碑微微颔首,算是承了这份情。随即,他目光落向石碑顶端那悬浮的寂灭之钥。
他并没有立刻用手去取。正如石碑意志所警告,这钥匙本身蕴含着强大的“寂灭道痕”,直接接触,恐怕会侵蚀生机,损伤神魂。
他心念一动,阴阳混沌令的虚影在掌心浮现,散发出一股平衡、转化的吸力。
那枚暗灰色的骨骼钥匙轻轻一颤,仿佛受到了牵引,化作一道流光,投入了混沌令的虚影之中。钥匙进入混沌令内部空间的瞬间,其本身那令人不安的寂灭气息立刻被混沌令的力量包裹、平衡,不再外泄,而那两点幽白的火焰也稳定下来,静静燃烧。
成了!寂灭之钥,到手!
凌云能感觉到,混沌令内部,太阴之钥(新月云纹佩的投影)与这寂灭之钥之间,产生了清晰的共鸣,彼此气息交织,似乎在共同指向某个冥冥中的所在——混沌之心。
“凌大哥,成功了?”林婉儿感受到那恐怖威压消失,又见凌云神色放松,这才松了口气,欣喜地问道。
“嗯。”凌云点头,将混沌令收回体内,“寂灭之钥已取得。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他拉起林婉儿,转身便欲沿着原路返回。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踏入来时的通道时,凌云脚步猛地一顿,眼神锐利地望向通道出口方向。
他的神识感知到,就在那禁制之外的山谷中,此刻多出了几道强横的气息!其中一道,充满了血腥与杀戮之意,赫然是——
“幽冥殿的人?!”凌云眼中寒光一闪。他们竟然也找到了这里!而且,似乎正在与未能进入的赤霄剑宗、灵妙观等人对峙!
看来,取得寂灭之钥的动静,还是引来了麻烦。
“看来,外面有‘客人’到了。”凌云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冷意,“正好,新仇旧怨,或许可以一并清算。”
他迈开脚步,不再隐匿气息,带着林婉儿,从容不迫地向着出口走去。刚刚炼化寂灭之钥,混沌之力又有精进,他正需要一些人来试试锋芒。
幽冥殿?来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