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陨星海的过程,远比进入时顺利。或许是混沌归墟的余威尚存,沿途的星兽与空间裂缝都少了许多。凌云驾驭星槎,一路无惊无险地返回了东临港。
港口依旧喧嚣混乱,但当凌云与林婉儿再次踏入碎星楼时,感受到的氛围却截然不同。
数日前那些不怀好意的窥探目光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晦的敬畏与忌惮。恶鬼庞洪及其黑蛟帮销声匿迹,连同那日尾随进入风暴区的阴骨宗也再无消息传出,只要稍有心智之人,便能猜到这两大势力恐怕已凶多吉少。而能让他们全军覆没的,自然只能是这对看似年轻的男女。
实力,是在这混乱之地唯一的通行证。
凌云无视这些目光,径直办理了归还星槎的手续,随后便带着林婉儿,通过东临港的传送阵,离开了这片充满危险与机遇的星海前哨。
数次传送周转后,两人再次回到了悬浮于云端、星辰流转的天机城。
没有惊动任何人,他们直接回到了观星苑的那处小院。
关闭院门,启动所有禁制,凌云终于可以彻底放松下来,梳理此次陨星海之行的收获。
首先便是修为的提升。借助炼化星辰之钥时涌入的磅礴星辰本源,他已然稳固在元婴中期巅峰,混沌元婴更加凝练强大,对混沌大道的理解也更深一层。
其次,便是成功取得了第二把月钥——星辰之钥。此刻,太阴之钥(新月云纹佩投影)与星辰之钥,正静静悬浮于阴阳混沌令的内部空间之中,彼此气机交融,星辉月华流转,共同指向一个冥冥中的方位。那种感应,比之前单独持有太阴之钥时,清晰了十倍不止!
“混沌之心……”凌云能感觉到,那感应的终点,是一处极其遥远、极其隐秘,且被强大力量封锁的所在。想要抵达并开启,恐怕还需最后的寂灭之钥,以及足够的实力。
他取出那枚得天机阁主借予的周天星辰盘碎片。碎片上的星光比之前黯淡了些许,显然激活星墟古城那座接引之阵消耗了不少能量,但其中蕴含的星辰大道真意依旧浩瀚。此物还需温养,并且未来应对浩劫或许还有大用。
最后,便是对敌手段的完善。“混沌寂灭剑”与“混沌领域”的运用愈发纯熟,威力惊人。
“凌大哥,我们接下来,是要去寻找最后的寂灭之钥吗?”林婉儿为他斟上一杯热茶,轻声问道。
“嗯。”凌云点头,目光似乎穿透虚空,望向西方,“根据月璇祭祀所言,以及寂灭之钥本身的特性,它最可能出现的地方,便是中土神州极西之地——永夜荒原。”
“永夜荒原……”林婉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那是比陨星海名声更盛的绝地,是死亡的代名词,据说连光阴在那里都会停滞。
“根据三钥之间的感应,寂灭之钥确实指向西方,与永夜荒原的方向吻合。”凌云确认道,“那里是上古战场,埋葬了无数强者,亡魂不散,煞气冲天,死寂法则弥漫,正是寂灭之钥最佳的孕育之地。”
他沉吟片刻,道:“不过,永夜荒原不比陨星海。陨星海多是自然之险与星兽,而永夜荒原……除了环境本身,更需警惕那些被死寂法则侵蚀、变异的不死生物,以及可能存在的、依托那片绝地修炼的魔道修士。甚至,可能有上古战魂残留的意志。”
那里的危险,更偏向于诡异与法则层面。
“我们需要做些准备。”凌云继续道,“尤其是抵御死寂法则侵蚀和神魂攻击的宝物。天机城资源丰富,正好可以采购一番。”
休息一日,彻底恢复状态后,凌云与林婉儿再次来到了问天楼。
这一次,他直接亮出星辰殿令,要求见执事长老星玄子。
见到凌云二人安然归来,星玄子脸上毫不掩饰惊讶之色,尤其是他隐隐感觉凌云的气息比之前更加深不可测。
“凌道友真是……每每出人意料。”星玄子感叹,“看来陨星海之行,道友收获颇丰。”
“侥幸而已。”凌云不欲多谈陨星海之事,直接说明来意,“长老,我欲前往永夜荒原,需要采购一些抵御死寂法则与神魂攻击的宝物,以及最新的永夜荒原外围地图,不知问天楼可能提供?”
“永夜荒原?!”星玄子脸色微变,“道友要去那等绝地?那里可是……”
他见凌云神色坚定,便知劝阻无用,叹了口气道:“宝物和地图自然有。我天机阁有秘制的‘清心镇魂丹’,可保神魂在一定时间内不受死寂之气侵蚀。还有‘玄阳辟邪玉’,能散发纯阳之气,克制阴邪死物。至于地图……永夜荒原内部变幻莫测,地图也只能标注大致区域和已知的危险点,效果有限。”
“无妨,尽数取来便是。”凌云道。
星玄子立刻吩咐下去,很快,几瓶丹药、三枚温润的玄阳宝玉以及一枚记载着地图的玉简便送到了凌云面前。价格不菲,但对身家丰厚的凌云而言不算什么。
交割完毕,星玄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凌道友,老夫多嘴一句。近期永夜荒原似乎不太平静,据一些从边缘逃回的修士说,荒原内的死寂雾气有向外扩张的趋势,而且其中似乎出现了某种强大的存在,引得荒原深处的亡灵躁动不已。道友若非要前往,务必万分小心。”
凌云目光一闪:“多谢长老告知。”
他心中明了,永夜荒原的异动,很可能与寂灭之钥有关。这等代表终极寂灭的信物出世,引动一方绝地发生变化,实属正常。
采购完毕,两人回到观星苑。
凌云将一枚玄阳辟邪玉递给林婉儿,又给了她数瓶清心镇魂丹:“此行凶险,你务必跟紧我,随时准备服用丹药。”
“我明白,凌大哥。”林婉儿郑重接过。
三日后,一切准备就绪。
凌云与林婉儿悄然离开了天机城,通过传送阵,朝着神州极西之地而去。
他们的目标,是那片被死亡与寂静笼罩的永夜荒原,去取回那最后一把,也是最为危险的——寂灭之钥!
而与此同时,永夜荒原深处,无尽的黑暗与死寂之中,一座由无数苍白骸骨垒砌而成的巨大王座之上,一具身披残破黑甲、眼眶中燃烧着幽蓝色灵魂之火的骷髅,缓缓抬起了头骨,望向了荒原之外的方向。
它那空洞的眼眶,仿佛穿透了层层死雾,看到了那正疾驰而来的生者气息,以及……那令它灵魂之火都为之颤动的、同源而出的寂灭道韵。
“钥匙……来了……”
“吞噬……进化……”
“离开……这片牢笼……”
无声的意念在死寂的荒原中回荡,无数匍匐在地的亡灵生物,齐齐抬起了它们空洞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