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玄子长老的引领下,凌云与林婉儿穿过数道灵光闪烁的禁制回廊,来到了问天楼深处。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座独立的中庭,中庭中央,矗立着一座与问天楼主塔风格一致,却更显古朴厚重的九层星塔。
塔身不知由何种材质铸成,呈暗银色,表面流淌着如水波般的星辉,无数细小的星辰符文若隐若现。整座塔仿佛与穹顶之上的周天星辰投影遥相呼应,自成一方星辰领域,散发出磅礴的威压。
塔门前,盘坐着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的老者,他气息内敛,如同顽石,但凌云却能感知到,此人修为已达元婴巅峰,乃是镇守星塔的强者。
“星陨师叔,这位凌云道友持有玄天阁九星客卿令,欲闯星塔试炼。”星玄子对那枯槁老者恭敬行礼。
被称为星陨的老者缓缓睁开双眼,其瞳孔竟如同缩小的星空,深邃无比。他目光扫过凌云,在那枚客卿令上停留一瞬,沙哑开口:“规矩可知?”
“已知。”凌云点头。
“缴纳上品灵石一千,签下这份契约玉简,生死勿论。”星陨老者言简意赅,弹指飞来一枚玉简和一枚储物袋。
凌云看也不看,直接支付灵石,神识扫过玉简,确认无误后便烙下自己的神念印记。玉简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塔门。
“进去吧。每一层通关,塔身会亮起对应星光。失败或放弃,会被自动传送而出。”星陨老者说完,便重新闭上双眼,不再理会。
“凌大哥,小心。”林婉儿关切地传音。
凌云对她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一步迈出,身影没入那星光流转的塔门之中。
眼前景象变幻,凌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浩瀚的星空之下。脚下是虚无,四周是无数闪烁的星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压制他的真元与神识。
第一层,星辰威压。
这对寻常元婴修士而言,需运转功法全力抵抗方能站稳。但对凌云而言,他身负混沌元婴,周天星辰亦是混沌所衍,这股威压如同清风拂面,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甚至没有运转功法,只是负手而立,静静感受着这片星空蕴含的法则。
三息之后,星空中央,一颗大星亮起,投下一道光柱笼罩凌云。第一层,通过!
塔外,星塔第一层骤然亮起璀璨的星光。
“这么快?”星玄子微微讶异,虽然第一层难度最低,但通常元婴修士也需要十息左右才能适应威压,三息通过,堪称神速了。
林婉儿则面露欣喜,她对凌云有着绝对的信心。
第二层,星辰幻阵。
无数星辰光芒交织,演化出种种幻境,心魔丛生,妄图迷惑闯关者的心智。然而凌云道心坚定如混沌,万法不侵,诸邪辟易。那些幻境在他眼中如同镜花水月,丝毫无法动摇其心神。他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眼神清明,直视阵法核心。
五息之后,幻阵自行瓦解。第二层,通过!
第三层,星辰剑雨。
无数由星光凝聚的剑气,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每一道都堪比金丹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密密麻麻,封锁所有闪避空间。凌云并指如剑,随意点出,指尖混沌气流流转,并非硬撼,而是引动、偏转。那密集的剑雨靠近他周身三尺,便如同遇到无形的漩涡,轨迹偏移,互相碰撞、湮灭,竟无一道能近其身。
十息,剑雨停歇。第三层,通过!
塔外,星玄子的脸色已经从讶异变成了凝重。前三层虽然基础,但凌云通过得实在太轻松了,那种举重若轻、洞察本质的姿态,绝非寻常元婴修士所能拥有。
“此子,果然不简单。”连一直闭目的星陨老者,也再次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第四层,星辰傀儡。
四尊由星辰钢打造,实力堪比元婴初期的傀儡,结成战阵,围攻而来。它们配合默契,攻防一体,星光凝聚成锁链、刀剑、巨锤,威势惊人。
凌云终于动了。他身形如鬼魅,在四尊傀儡的围攻中穿梭,并未使用任何强大法术,只是并掌如刀,或拍或点,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傀儡能量运转的核心节点之上。
“嘭!嘭!嘭!嘭!”
四声闷响几乎不分先后,四尊强大的星辰傀儡动作骤然僵直,体表星光迅速黯淡,轰然倒地,失去了所有动力。第四层,通过!
第五层,推演星轨。
空中出现一片混乱的星辰运行轨迹,闯关者需在限定时间内,推演出其核心规律,并引导混乱的星轨恢复正常。这对专修星辰之道的天机阁弟子而言是强项,对他人则极难。
凌云立于星空中央,混沌神识铺开,并非去细致计算每颗星辰的轨迹,而是直接把握其整体运行的“道”。在他眼中,那混乱的星轨仿佛化为了混沌未分时的一团气机,他只需拨动那冥冥中的“弦”,便能引动全局。
他抬手,对着虚空某处,轻轻一划。
仿佛拨动了命运的琴弦,整个混乱的星空猛地一颤,所有星辰的运行轨迹瞬间变得井然有序,围绕着核心缓缓旋转。第五层,通过!
“这……这是‘执星如棋’的境界?!”星玄子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种对星辰大道本质的把握,连许多元婴后期的长老都未必能做到!
星陨老者枯槁的脸上也露出了动容之色。
第六层,星辰杀局。
场景变幻,化为一片上古星战场遗迹,残破的星辰、崩灭的大陆碎片漂浮空中。一尊由战场煞气与星辰之力凝聚而成的远古星魔虚影浮现,其实力赫然达到了元婴后期!它咆哮着,挥舞着由星光凝聚的巨斧,撕裂虚空,朝着凌云劈砍而来,煞气冲天,足以让同阶修士心神失守。
凌云眼神微凝,终于稍微认真了一些。他不再闪避,右手握拳,混沌真元凝聚,一拳轰出!
没有华丽的星光,没有震天的巨响,只有一股仿佛能碾碎星辰、重归混沌的磅礴拳意!
拳锋所向,那煞气腾腾的星魔虚影,如同被投入洪炉的雪人,从拳头接触点开始,迅速崩溃、瓦解,连带着它手中的星光巨斧,一同化为最原始的星辰光点,消散于空中。第六层,通过!
塔外,一片寂静。
星玄子已经说不出话来,闯到第六层的元婴修士不是没有,但如此摧枯拉朽、一拳寂灭星魔的,闻所未闻!这真的只是元婴初期?他开始严重怀疑自己的判断。
林婉儿紧握的双手微微松开,眼中崇拜之色更浓。
第七层,心星问道。
没有敌人,没有阵法。只有一片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以及黑暗中唯一闪烁的一颗孤星。一个宏大、古老、直指本心的问题,直接在凌云识海中响起:
“道在何方?”
这是直指道心的拷问,若道心不坚,或对自己的道产生怀疑,便会立刻被弹出星塔,甚至可能损伤道基。
凌云立于黑暗之中,看着那颗孤星,眼神平静而深邃。
他的道,早已明确。
“吾道,即混沌。”
“无所不包,无所不容,演化万物,亦为万物归宿。”
“心之所向,便是吾道所在。”
他的回答,并非声音,而是以神念直接回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无比强大的自信。
黑暗中那颗孤星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将整个黑暗空间照亮!光芒温暖而纯粹,仿佛在祝贺,在认可。第七层,通过!
星塔第七层,星光耀世!
“通过了!第七层!”星玄子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百年内不足十人通过的第七层,竟然被一个外来者,如此轻松地通过了!这意味着,此人已有资格进入星辰殿外围!
问天楼内,乃至天机城内,许多修士都被那冲霄而起的第七层星光所惊动,纷纷将震惊的目光投向星塔方向。
“有人闯过了星塔第七层!”
“是谁?是内门的哪位师兄师姐?”
“不像!据说是个外人,一个青衫修士!”
消息如同风暴般迅速传开。
然而,未等众人从第七层通关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星塔第八层,紧接着亮起了星光!
第八层,混沌星璇。
场景再变,化为一片正在诞生与毁灭的星璇之中,狂暴的星辰之力、空间碎片、混沌气流交织肆虐,这里没有具体的考验,只有无尽的毁灭与混乱,需要闯关者凭借自身实力与对大道的理解,在这片绝境中开辟出一条生路,找到通往第九层的入口。
这里的环境,对寻常元婴修士而言是十死无生的绝地。但凌云身处其中,却如鱼得水!
混沌气流?那是他力量的源泉!
星辰之力?那是他混沌所衍!
空间碎片?他身负混沌,可定地水火风!
他甚至没有去寻找什么入口,只是运转《九霄混沌诀》,混沌元婴吞吐之间,将周遭狂暴的能量尽数吸纳、炼化!他如同一个行走的黑洞,所过之处,混乱平息,星璇稳定。
他就这样,一步步,如同闲庭信步,走向星璇的最深处。那里,并非什么门户,而是一个不断塌陷与重生的奇点。
凌云看着那奇点,微微一笑,一步迈入其中。
第八层,通过!
星塔之外,所有人都已经麻木了,包括星陨和星玄子。第八层!百年内仅三人通过!而这第三人,竟然是一个外人,一个看似只有元婴初期的青衫修士!
“怪物……简直是怪物……”星玄子喃喃自语。
林婉儿屏住呼吸,美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即将亮起的第九层。
第九层,会是什么?
凌云的身影,出现在第九层。
这里,没有星空,没有战场,只有一片虚无。虚无之中,盘坐着一道模糊的身影。那身影由纯粹的星光构成,看不清面容,却散发着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仿佛与大道相合的恐怖气息。
化神期!这第九层的守关者,竟是一尊拥有化神期意境的星辰法身!
“能至此地,汝,不凡。”星辰法身开口,声音如同万星共鸣,“接吾一式,‘寂星’,不死,便可过关。”
说罢,星辰法身抬手,一指点出。
这一指,看似缓慢,却仿佛抽取了周天星辰所有的光芒与力量,指尖之处,极致的璀璨诞生,随之而来的,是万物终结、星辰寂灭的终极意境!这一指,超越了元婴的范畴,触摸到了化神的边缘,蕴含着法则的力量!
面对这恐怖绝伦的一指,凌云眼中终于露出了郑重之色。
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内混沌元婴与他本体同时结印。
他并未动用混沌残剑或镇魔令,而是纯粹以自身修为,催动《九霄混沌诀》的至高奥义,引动了那一丝得自寂灭之钥的寂灭真意,将其融入自身的混沌大道之中。
“混沌……归无。”
凌云同样一指点出。指尖之上,不再是灰蒙蒙的混沌气流,而是一种极致的“无”,一种连混沌都仿佛要归于终极虚无的意境!这是混沌与寂灭的初步融合!
两道指力,一道璀璨到极致,一道虚无到极致,在星塔第九层的虚无空间中,无声无息地碰撞在一起。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
只有一种仿佛概念层面的互相抵消、互相湮灭。
那璀璨的“寂星”指力,在接触到“混沌归无”指力的瞬间,其蕴含的星辰生灭、万物终结的意境,便被那更上一层楼的、连“终结”本身都要归于“无”的意境所覆盖、所包容、所化去!
星辰法身那模糊的面容上,似乎露出了一丝愕然,随即,它那由星光凝聚的身躯,从指尖开始,如同被橡皮擦去,迅速变得透明,最终彻底消散在虚无之中。
第九层,通过!
轰!
星塔第九层,绽放出前所未有的、仿佛能照亮整个天机城的永恒星光!
九层星塔,尽数点亮!
星塔试炼,通关!
塔外,万籁俱寂。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修士,无论是天机阁弟子还是外来者,全都石化在原地,张大了嘴巴,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
百年内,第四位通过星塔九层者,诞生!
而且,是一位外人!一位青衫元婴!
星陨老者猛地站起身,枯槁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星玄子更是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
天机城,要变天了!
凌云的身影,伴随着万丈星光,从容地从塔门中迈步而出,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看向呆滞的星玄子,淡淡问道:
“星玄子长老,现在,我是否有资格,申请进入星辰殿核心区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