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从灌木丛里爬出来时,整个人贴着地面。他的衣服破了,左肩露出皮肉,血已经干成黑色。右手只剩两根手指,其他地方都是断口。叶无涯立刻冲过去,一把扶住他肩膀,怕他倒下。沈玉璃也站起来,伸手去拿药囊,却被洛云用左手拦住。他喘得很厉害,说话断断续续:“别碰我……我身上有毒。”说完,他撕下一块布扔在地上。布一落地就开始冒烟,地面发出滋滋声。
叶无涯眼神一紧,把手掌贴在洛云小腹的位置。灵力进去的瞬间,眉心的玉简轻轻震动。这股气息是洛云自己的,不是假的,也不是傀儡。他收回手,对沈玉璃摇头。沈玉璃停下动作,但没放下药杵。她盯着洛云的脸,发现他眼角多了道新伤,像是被空间裂缝划的。血狼王低吼着走过来,鼻子猛嗅洛云的衣服。突然它咬住那片破布,用力一扯。布条飞起,血狼王低头闻了闻,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焚天殿圣子……来过。”
这话让空气一下子变冷。叶无涯抬头看向东南方,那是玄霄阁外门的方向。他闭上眼,催动神魂里的玉简。玉简开始吸收洛云身上的空间之力和毒气。随着能量流入,玉简震动越来越强,一道青光从他眉心射出,在空中形成一幅模糊的地图。地图慢慢清晰,显出一座地下建筑的结构。中间有个血红色的符文阵眼,连着三条通道,通向三个地方。
洛云靠在石壁上坐下,擦掉嘴角的血。他抬起左手,在地上画了三个点。“地窖、药园、藏经阁偏殿。”他说,“三个地方连在一起。我在裂缝里看到韩立峰亲自指挥人手。他改了《虚空挪移诀》,能短暂穿进空间裂缝。”叶无涯看着地图的影子,脑子快速想着。玉简不断解析劫力转化的信息,画面越来越清楚。那个地窖深处的大阵,是用来抽活人的生机的。目标不是普通弟子,而是整个宗门的根本。
沈玉璃蹲下来,看着地上的标记。“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些尸体,指甲发紫。”她说,“那是精魄被抽干的样子。”洛云点头,声音更低:“我义兄也在里面。他们把他关在药园底下,当祭品用。”说完这句话,他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叶无涯伸手扶住他,发现他体温很高,皮肤下有黑纹蔓延。这是毒气进了经脉的表现。他不敢再让玉简继续吸,怕出问题。
四人沉默。血狼王趴在地上,耳朵不停动,听着周围的动静。叶无涯站着,手指轻轻敲腰间的玉简。他知道不能冲动。敌人已经布好局,随时可以启动大阵。如果现在闯进去,只会中陷阱。但他也不能等。每拖一刻,就可能有人变成新的祭品。他看向沈玉璃,发现她握紧了玄冰簪,指节发白。她没说话,但眼神很坚定。她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韩立峰能穿空间,说明他对空间之力掌握得不错。”叶无涯开口,“但我们有玉简。每次遇到危险,它都能变强。只要我能靠近大阵核心,就有办法破局。”洛云抬头看他:“你是想硬闯?”叶无涯没回答。他看向血狼王:“你能带我们绕开巡逻队吗?”血狼王低吼一声,尾巴扫地。它记得这片的所有路。它知道哪里安全,哪里危险。
沈玉璃站起身,展开双翼。她的新光翼比以前稳,边缘闪着细光。她把妖皇骨匕首放进袖子里的暗袋,确认能随时拔出来。她走到叶无涯身边,低声说:“这次我不让你一个人往前冲。”叶无涯看了她一眼,没反对。他知道她做了决定。他自己也一样。有些事必须去做,哪怕代价很大。洛云挣扎着要站起来,被叶无涯按住肩膀。“你不能再动。”他说,“你提供的情报很重要。后面的事,交给我们。”
洛云冷笑:“你觉得我会在这儿等着你们回来?”他抓住叶无涯的手腕,力气很大。“我被抽过灵根,被扔进荒野,被当成死人处理。但我还活着。我现在站在这里,就是为了亲手砍下韩立峰的头。”说完松手,靠回石壁。他呼吸还是乱,但眼神没有一丝退缩。叶无涯看着他,终于点头:“好。但你只能跟到外面。一旦进地窖范围,你就必须停下。”
血狼王突然抬头,鼻子朝风扬起。它闻到了什么。叶无涯立刻警觉,手按刀柄。沈玉璃收起翅膀,贴紧岩壁。洛云慢慢把手伸向腰间,那里挂着七把飞刀。四人都不说话,仔细听最轻的声音。远处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人,三个人以上,步伐整齐,还有金属碰撞声。执法堂的巡夜队来了。
叶无涯迅速判断位置。他们现在还在巡逻路线外,但如果不动,迟早会被发现。他看向血狼王。血狼王转身,低吼一声,示意往北走。那边有条隐蔽的沟,能避开视线。叶无涯扶起洛云,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沈玉璃走在最后,注意后方。四人沿着洼地边缘慢慢前进,每一步都踩在阴影里。
走到沟口时,洛云突然停下。他盯着前方地面,皱起眉头。叶无涯顺着看去,发现泥土上有几道浅痕,像是有人拖重物走过。痕迹通向一片枯树丛,尽头隐约能看到一块石板。那不是天然的石头,边角太整齐。叶无涯蹲下检查,指尖碰到一丝凉意。这不是普通的土,是经过阵法处理的地表。有人故意掩盖这里的出入痕迹。
“地窖入口。”他说。沈玉璃走过来,用玄冰簪刮了一点土屑。簪子表面浮现出淡淡的红纹,证明这里有过大量气血流失。洛云靠在石壁上,喘着气说:“我就知道……他们不会只用一个地方。”叶无涯站起身,看向远处玄霄阁的方向。灯火稀疏,看似平静,其实暗流涌动。他知道时间不多了。大阵一旦完全启动,后果不堪设想。
他回头看向三人。“我们今晚必须进去。”他说,“但不是现在。等巡夜队换岗,趁交接的时候行动。”沈玉璃点头。血狼王伏低身体,耳朵贴地。洛云闭上眼,像是在恢复体力。叶无涯站在沟边,手握刀柄。刀身微凉,但他掌心发热。玉简在他神魂里静静漂浮,等着下一次危机。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叶无涯忽然感觉脚下泥土轻轻震动。他低头看去,发现刚才那道拖痕周围的地面正在缓缓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