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西装男人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优雅与残忍,在萧燕然的脑海中嗡鸣:“你的下一步……怎么走?”
楼顶边缘,罡风如刀,撕扯着她的衣袂长发。萧燕然纹丝不动,仿佛一尊凝望深渊的石雕。
街对面,男人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嘴角噙着猫戏老鼠般的笑意,欣赏着她的沉默。他笃定,这是绝望的僵持。
他错了。
极致的死寂只持续了数息。萧燕然缓缓闭上了双眼。
再睁开时,她笑了。
那不是冷笑,不是苦笑,更不是自嘲。一声极轻的“咯咯”声,仿佛从喉咙最深处、从灵魂的裂缝中挤压出来。笑声低沉,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像无形的砂轮,摩擦着现实的空间。笑声里剥离了所有情绪,只剩下一种纯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
街对面,男人脸上的优雅笑容瞬间凝固。
下一刻,他施加在季尘灵魂上的那股足以碾碎神魂的“合法收割”之力,毫无征兆地消失了刹那!
是萧燕然!
她没有攻击男人,甚至没有试图切断与季尘的联系。她做出了一个超越这个宇宙所有法则逻辑的、最疯狂的举动——她主动拥抱了那股痛苦!
身为“虚空”之主,她本源力量轰然运转,化作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通过那道无形的因果枷锁,将那股毁灭性的法则压力,分毫不差地、尽数加诸于自身!
——“你敢动他?” ——“好啊,我连自己一起动!”
“噗——”
一缕刺目的殷红,从萧燕然嘴角溢出,顺着光洁的下巴滴落,在下方的车水马龙之上,转瞬即逝。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被狂风卷走。
但她脊梁挺得笔直,像一柄在绝境中宁折不弯的剑!
远处的光茧中,季尘灵魂表面的裂纹瞬间停止蔓延,微弱却坚韧的金光开始弥合创伤。他得救了。
街对面,被称为“曜主”的黑西装男人瞳孔骤然收缩!
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半步。一缕粘稠如墨的黑色血液,缓缓从他鼻孔中流出。他引以为傲的“合法收割”,竟被一个无法理解的“中继站”强行截胡!那股力量在抵达目标前被“虚空”本源强行“变质”,一部分被同化消解,另一部分则沿着因果之线,精准无比地反射回他自身!
这是他执掌“七曜阁”以来,第一次在自身毫发无伤的情况下,遭受如此彻底的“反噬”!
“你……”他抹去鼻下的黑血,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触怒的、阴沉到极致的杀意。
对峙,陷入死寂。他以为季尘是扼住萧燕然咽喉的筹码,她却用自己虚无缥缈的“命”当棋子,直接掀了整个棋盘!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极致时刻——
萧燕然身前半尺的空气,开始微微扭曲、波动。
一片空间如同水波般荡开,一只通体漆黑、仅有指甲盖大小的蝴蝶凭空“长”了出来。它静静悬停,薄如蝉翼的翅膀上,七点星芒图纹闪烁着幽冷的光。
蝴蝶出现的瞬间,曜主的眼神剧变!
那不再是杀意或愤怒,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混杂着惊惧与忌惮的恐惧!仿佛一个君临猎场的王者,突然在自己领地中心,看到了不该存在的禁忌之物。
一个全新的、不属于七曜阁的声音,古老、沙哑,像是无数尸骸在摩擦,直接在萧燕然脑海中响起:
“旧帝国的棋子,还想对新王座的主人指手画脚吗?”
萧燕然心神剧震。
“你的敌人,也是我们的敌人。昆虫,已经咬住了蛛网的边缘。”那声音没有停顿。
曜主死死盯着那只蝴蝶,声音冰冷如霜,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与质问: “你确定要插手?为了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一’?”
“七曜阁”的敌人!代号“一”背后还藏着“死亡”的秘密!
萧燕然的目光,从曜主阴沉的脸上,缓缓移到那只静静悬停的蝴蝶身上。她没有回答那个声音,也没有回应曜主。
但她紧绷的嘴角,却重新向上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有了筹码。
曜主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耐心彻底耗尽,绝不能再给这个神秘势力任何机会!
他不再言语,隔空猛地抬起右手!
掌心对准了萧燕然,更准确地说,是对准了她身前那只代表着致命变数的黑星蝴蝶!
纯粹、浩瀚、足以撕裂整个位面的毁灭性能量,在他掌心疯狂凝聚!周围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尖锐悲鸣,光线扭曲,空间本身都在他指尖下哀嚎、龟裂!
他要抢先一步,抹掉这个麻烦!
就在那毁天灭地的能量即将成型、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黑色光束的瞬间——
萧燕然动了!
她没有后退,没有闪避。
她缓缓地、无比坚定地伸出右手,张开五指,轻轻地、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护在了那只蝴蝶的前面。
仿佛那不是一道足以瞬间湮灭神魂的毁灭光束,而只是一阵拂面的清风。
她的眼神,不再冰冷,也不再疯狂。
那是一种只为守护而燃起的,足以焚尽苍穹的决绝。
曜主眼中杀意沸腾,指尖轻点——
那道凝练到极致、足以撕裂空间的黑色毁灭光束,带着刺耳的尖啸,瞬间射出!光束的尖端,距离萧燕然护在蝴蝶前的指尖,已不足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