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洛阳府衙时,天已近午时。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府衙的青石板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苏凝霜快步走进议事厅,只见武少、秦峰、柳清晏、宋小七正围坐在案前,神色凝重地研究着从玄真观取回的木盒。木盒已被打开,里面的狄公调查笔记、信件以及加密小册子整齐地铺在案上,众人眉头紧锁,显然正在为破解其中的秘密而发愁。
看到苏凝霜回来,众人立刻围了上来,眼中满是急切与期待。
“凝霜,怎么样?江湖上有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武少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他手中还拿着狄公的一封信件,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苏凝霜将油纸包放在案上,语气凝重地说道:“有重大发现!当年狄公从洛阳返回长安后不久,便传出‘病重’的消息,这根本不是什么积劳成疾,而是玄甲组织精心策划的阴谋!”
她将油纸包中的麻纸一一展开,铺在案上,详细讲述了自己从老蔡那里打探到的所有消息:“狄公回京途中遭到黑衣人拦截,随行的两名随从一死一伤;抵达长安城外驿站后,又遭蒙面人深夜暗杀,马厩被烧;入宫面圣后,便传出‘病重’的消息,太医院院判李御医诊治后称其‘兼中奇毒’;而这位李御医在狄公病逝后不久便告老还乡,次年便暴病而亡,死得极为蹊跷,下葬时连棺材都未曾打开。更重要的是,狄公‘病重’期间,宁王李宪曾去探望过,但他只在府外停留了片刻,并未入内,行为十分反常。”
众人传阅着麻纸笔录,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秦峰一拳重重地砸在案上,案上的茶杯被震得嗡嗡作响,眼中满是怒火:“好一个玄甲组织!好一个宁王李宪!当年他们不仅敢公然袭击狄公,还伪造‘病重’消息,阻止他揭露真相,事后为了灭口,连太医院院判都不放过,手段真是卑劣至极!”
柳清晏拿起其中一张麻纸,仔细看着上面关于狄公“病重”症状的描述,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咳嗽不止、面色苍白、左臂有血迹、气息不稳……这些症状与幽冥草慢性中毒的症状极为相似。看来狄公当年在洛阳时,只是解了部分急性毒素,并未彻底清除体内残留。而他回京途中,又中了玄甲组织的毒,而且这次的毒素剂量更大,毒性更强,导致他‘病重’卧床,无力再继续调查。”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补充道:“太医院院判李御医的死,也必然与玄甲组织脱不了干系。他作为太医院院判,医术高明,不可能看不出狄公中的是何种毒素。他要么是发现了狄公中毒的真相,被玄甲组织杀人灭口;要么是被玄甲组织胁迫,参与了伪造‘病重’的阴谋,事后被玄甲组织灭口,以绝后患。无论哪种可能,都足以证明玄甲组织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皇宫内部。”
宋小七则将目光聚焦在笔录中关于驿站马厩失火的记载,手指在麻纸上轻轻敲击着:“蒙面人放火烧马厩,绝不是偶然。他们极有可能是为了销毁证据,比如狄公随从战死时留下的兵器碎片、血迹,或者是他们袭击狄公时留下的毒针、衣物碎片等。这进一步说明,玄甲组织想要彻底掩盖拦截狄公的事实,不让任何人发现蛛丝马迹。”
武少拿起狄公的信件,与麻纸笔录仔细对比着,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狄公在信中说,‘暗主’身份尊贵,非宗室核心成员不能为之。结合凝霜打探到的消息,宁王李宪在狄公‘病重’期间的反常行为,以及他完全符合狄公留下的‘居长、嗜茶、左目有疤、掌宗室祭祀之权’的特征,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我们一直在追查的‘暗主’!”
“没错。”苏凝霜点头附和道,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当年狄公调查宗室异动,触及了玄甲组织的核心利益,宁王李宪作为‘暗主’,必然会想方设法阻止他。回京途中的拦截、驿站的暗杀、伪造‘病重’消息、杀人灭口,这一系列操作环环相扣,都是为了让狄公停止调查,掩盖玄甲组织的阴谋,保住自己的身份不被暴露。”
秦峰站起身,腰间的长剑因动作幅度过大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眼中满是决绝:“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包括狄公的手札、调查笔记、玄甲组织的名册与信物、以及狄公‘病重’的真相。我们应该立刻报请陛下使者,请求传唤宁王李宪,当面对质,揭露他的‘暗主’身份,将他绳之以法!”
“不行,还不是时候。”武少摇了摇头,沉声道,“宁王李宪是宗室之长,身份尊贵,在宗室中拥有极高的威望。仅凭我们现在掌握的这些间接证据,未必能将他定罪,反而可能会引起宗室内部的动荡。而且玄甲组织的势力遍布朝野,我们若贸然传唤他,他很可能会狗急跳墙,动用玄甲组织的残余势力发动叛乱,甚至杀人灭口,销毁所有证据,到时候我们将得不偿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坚定地补充道:“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进一步收集证据,找到宁王李宪就是‘暗主’的直接证据,让他无从抵赖。宋小七,你继续破译木盒内的加密小册子,查清玄甲组织的资金流向,看看是否能找到宁王与武三思、王承业之间的资金往来记录,这是最直接的罪证;清晏,你研究一下狄公‘病重’的症状与毒素,看看能否找到当年李御医留下的诊治记录副本,或者是宁王参与下毒的间接证据;凝霜,你继续联络江湖势力,密切监视宁王的一举一动,看看他近期是否有异动,是否在联络玄甲组织的残余成员,尤其是李萼和李砚二人;秦峰,你加强洛阳城的防卫,重点守护府衙、天牢以及宗室府邸,同时秘密控制宗人府与太医院的相关官员,防止他们被宁王胁迫,销毁证据。”
“遵令!”众人齐声领命,立刻转身投入到各自的任务中。议事厅内瞬间忙碌起来,宋小七拿出特制的解密工具,开始破译加密小册子;柳清晏则取出狄公的手札,对比着笔录上的症状,陷入了沉思;苏凝霜则快步走出议事厅,准备联络江湖暗桩;秦峰则召集禁军将领,部署防卫任务。
议事厅内,只剩下武少一人。他拿起苏凝霜带回的麻纸笔录,又看了看狄公的手札与信件,心中思绪万千。狄公当年的遭遇,与三位宗室的惨死,都是为了揭露玄甲组织的阴谋,守护大唐的江山社稷。他们用生命留下的线索,绝不能白费。
此时,一名禁军士兵匆匆走进议事厅,单膝跪地,递上一封密封的密信:“武少大人,这是监视宁王府的暗桩传来的紧急消息,宁王今日上午召集了李萼、李砚二人,在府中密谈了一个时辰,随后李萼便带着几名随从离开了洛阳城,朝着并州方向去了。”
武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迅速打开密信,快速浏览一遍后,沉声道:“并州?李萼去并州,大概率是为了联络藩镇的残余势力,或者是想找到狄公当年的旧部,杀人灭口。凝霜,立刻派人跟踪李萼,查清他的具体目的!同时,密切关注宁王与李砚的动向,加强对宁王府的监视,他们很可能要有所行动了!”
“是!”刚走到门口的苏凝霜立刻领命,转身朝着府衙外疾驰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武少握紧拳头,眼中满是坚定。宁王李宪的狐狸尾巴已经渐渐露出,狄公“病重”的真相也即将揭开。这场跨越五年的追查,终于即将迎来终点。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更加凶险,但他与团队绝不会退缩,一定会揭开“暗主”的真面目,告慰狄公与三位宗室的在天之灵,还大唐一个朗朗乾坤。
而此时的宁王府中,李宪正坐在花园的茶桌前,品着刚泡好的雨前龙井。他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锦袍,腰间系着一枚玉佩,左目上的疤痕在午后的阳光下若隐若现,为他儒雅的外表添了几分阴鸷。他看着窗外的满园春色,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武少,苏凝霜,你们查到的,不过是我故意让你们查到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桌上的一枚玄甲鳞片佩,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狄公,当年没能彻底杀了你,是我的疏忽。但现在,你的那些徒子徒孙,也该为你陪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