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书房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洒在案几上,将那只西域贡盒映照得愈发古朴。紫檀木的盒身泛着温润的光泽,蓝绿色宝石镶嵌的缠枝莲纹样在光影中流转,看似普通的装饰,却藏着令人费解的玄机。柳清晏身着素色劲装,盘膝坐在案前,面前摊开《西域毒草录》与《毒草补注》,指尖轻抚过盒身的宝石,眼神专注得仿佛能穿透木质肌理。
“这贡盒的纹样看似随意,实则暗合西域毒草的生长规律。”柳清晏喃喃自语,指尖点在第一颗宝石上——这颗宝石呈蓝绿色,对应着蓝焰草的颜色,“家父在补注中记载,于阗国的工匠常将毒草特性融入器物设计,既是装饰,也是机关的密钥。”
武少、秦峰、苏凝霜围在一旁,屏息凝神。之前众人曾多次尝试打开贡盒的夹层,却都无功而返,盒身严丝合缝,仿佛浑然一体,唯有这些宝石透着异样。宋小七则捧着工具箱,随时准备提供支援,目光紧紧盯着贡盒,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柳清晏按《毒草补注》中记载的“西域毒草生长图谱”,依次触摸盒身的宝石:蓝绿色(蓝焰草)、暗红色(血竭草)、乳白色(月心石)、淡紫色(引毒花)。四枚宝石按顺序按压后,只听盒内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如同齿轮咬合的脆响,原本严丝合缝的盒盖边缘,竟缓缓弹出一道细缝。
“成了!”宋小七低声惊呼,眼中满是敬佩。
柳清晏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探针,从细缝中探入,轻轻拨动。又是几声细微的机关声响后,她才缓缓掀开盒盖。盒内的暗红色绒布依旧平整,但在绒布中央,竟藏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暗格,暗格内壁贴着一层薄如蝉翼的丝绸,丝绸上残留着极淡的青绿色痕迹,还附着几颗细小的白色颗粒。
“这暗格,才是毒剂的真正载体!”柳清晏眼中闪过一丝笃定,她用银探针挑起一点青绿色痕迹,放在鼻尖轻嗅,“有蓝焰草的辛辣味,还夹杂着血竭草的腥气,与双绝毒的成分完全吻合。”
宋小七立刻上前,取出验毒试纸,蘸取一点痕迹。试纸瞬间泛起黄绿色与淡红色的混合色,与之前在李坤书房、魏廉贴身物件上检测到的双绝毒显色反应分毫不差!“是双绝毒!而且这痕迹比之前的更纯,没有被外界污染。”
他又用放大镜观察那些白色颗粒,颗粒呈半透明状,质地坚硬,边缘带着棱角:“这是月心石的碎末!与柳姑娘补注中记载的完全一致,是炼制双绝毒的稳定剂。”
武少俯身细看暗格,发现丝绸的纤维间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墨色印记,像是某种符号。“这印记,你见过吗?”他指着印记问柳清晏。
柳清晏凑近观察,眉头微蹙:“这是于阗国的‘毒契’符号,家父补注中提到,毒影门与西域工匠交易时,会在器物上留下此标记,证明是特制的毒具。”她顿了顿,补充道,“更重要的是,这丝绸的材质——是蜀锦中的‘暗纹锦’,只有朝廷贡品和高官府邸才会使用,而李坤的书房中,就有同款材质的桌布!”
众人心中一凛。秦峰立刻道:“我这就去李坤书房取桌布样本,对比材质和毒痕!”
“等等。”柳清晏叫住他,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用这个装样本,里面有我调配的护色剂,能防止毒痕氧化。另外,重点取桌布边缘的残留,双绝毒的提炼液黏性强,容易附着在缝隙中。”
秦峰接过瓷瓶,快步离去。书房内,柳清晏继续研究贡盒的暗格,她发现暗格内壁的丝绸是可拆卸的,取下丝绸后,内壁上刻着一行细小的西域文字。“这是于阗文,意思是‘玄主亲启,毒引已备’。”柳清晏翻译道,“看来这贡盒是玄主特意定制,专门用来给李坤传递毒剂的工具。”
“玄主亲启?”苏凝霜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这么说,贡盒是玄主送给李坤,再由李坤安排王坤下毒?这背后的布局,比我们想象的更周密。”
武少指尖划过暗格内壁的文字,语气沉声道:“玄主通过毒影门定制贡盒,将双绝毒藏在暗格中,送给李坤。李坤打开暗格,取出毒剂,再让王坤附着在魏廉的贴身物件上,完成下毒。整个过程环环相扣,每个环节都有专人负责,难怪我们查了这么久才找到源头。”
宋小七则在一旁化验月心石碎末,他将碎末放入盛有黄花汁的瓷碟中,碎末遇水即化,释放出淡淡的青绿色光晕:“这月心石的纯度很高,与李坤书房暗格里找到的月心石粉末完全同源!之前我们在李坤书房搜出一个密封的陶罐,里面装的就是这种月心石粉末,当时还不知道用途,现在看来,是用来炼制和保存双绝毒的。”
半个时辰后,秦峰带着李坤书房的桌布样本返回。柳清晏接过样本,立刻用银探针提取桌布边缘的残留,放在验毒试纸上。试纸同样泛起黄绿色与淡红色的混合色,与贡盒暗格中的毒痕显色反应完全一致!
“材质也完全吻合!”宋小七用放大镜对比桌布与贡盒暗格的丝绸,“两者的经纬密度、染色工艺都相同,都是蜀锦暗纹锦,而且都是三年前的贡品批次!”
证据确凿,众人心中的脉络愈发清晰。柳清晏整理着线索,语气郑重:“贡盒是玄主通过毒影门定制,送给李坤;李坤从暗格中取出双绝毒,利用书房的蜀锦桌布临时存放,再让王坤转移到魏廉的砚台、毛笔上;贡盒则被匿名送给魏廉,成为毒剂转移的中间载体,同时误导众人以为是魏廉自己沾染的毒。”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魏廉的手上、贴身物件上、贡盒内都有双绝毒残留。”武少补充道,“李坤在传递毒剂的过程中,不小心将毒痕留在了书房桌布上,而贡盒的暗格则完美保存了最原始的毒剂痕迹,这两处痕迹的同源,直接证明了李坤是下毒的关键执行者。”
苏凝霜道:“现在证据链已经完整了:玄主定制毒具、提供毒剂,李坤负责接收和传递,王坤负责具体下毒,毒影门负责炼制毒物,凉州藩镇负责接应军粮。他们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犯罪网络,而魏廉的死,就是这个网络为了掩盖截留军粮、起兵反叛的阴谋所做的灭口行动。”
柳清晏看着贡盒暗格中的毒痕,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这双绝毒太过阴狠,不仅夺走了魏大人的性命,还差点让家父蒙冤。我们一定要尽快将玄主、李坤等人绳之以法,为魏大人报仇,也为天下除害。”
武少点头,语气坚定:“宋兄,你将贡盒毒痕、桌布样本、月心石粉末的化验结果整理成册,作为核心证据;秦兄,你立刻带人去李坤的秘密货栈和炼丹房,查封所有毒剂和相关器物,抓捕剩余的亲信;苏姑娘,你去联系周庸大人,让他上报陛下,申请正式逮捕李坤,同时加强京城的安保,防止玄主狗急跳墙;柳姑娘,你继续研究贡盒上的毒契符号和西域文字,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关于玄主和毒影门的关联线索。”
“是!”众人齐声应道,各自行动起来。
书房内,晨光渐渐升高,照亮了贡盒暗格中的毒痕,也照亮了桌上整齐摆放的证据。这只看似华贵的西域贡盒,曾是致命的毒具,如今却成了揭露阴谋的关键证据。它身上的每一道纹样、每一处机关、每一丝毒痕,都在无声地控诉着玄主、李坤等人的罪行。
柳清晏将贡盒小心收好,放进特制的木盒中。她知道,这只贡盒承载的不仅是毒剂的痕迹,更是魏廉的冤屈和天下的公道。接下来,就是将这些证据呈给陛下,让李坤等人受到应有的惩罚,然后顺着玄主的线索,一步步揭开他的神秘面纱。
一场围绕着正义与阴谋的终极对决,已箭在弦上。而这只被破解的贡盒,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即将让整个犯罪网络彻底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