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初不疾不徐地放下茶杯。
见王武与孙凯文都紧张地望着他,心下好笑。
短短半个时辰,攻守之势异也。
好一会儿,他才缓慢地开口:“可以,那今天就先到这吧。”
裴景初站起身,在众人忐忑的目光中说道:“我们明天再来,希望到时王大哥能让我看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一定,一定。”王武连连点头,心中却想着过会儿怎么治这些小崽子们。
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尽给他拖后腿!
低垂着脑袋的裴景怡躲到裴景初身后,悄悄擦了擦眼泪,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她的一切举动都在王武的眼皮底下。
这也是王武为何好话说尽的原因,他不想见裴景怡流泪。
裴景初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但余光早已看见默默垂泪的裴景怡,他只有一个心思:女生外向。
竟然不向着她亲哥!
“走了。”裴景初道。
也没管裴景怡是否跟上,大步走了出去。
正好去逛逛县城,等他爹娘来做生意的时候去帮忙。
裴景怡见他哥丝毫没有留恋的背影,立刻小跑着跟了上去。
王武站着看着一前一后的身影,嘴巴微张了张,到底是没说出一句话,目光晦暗不明。
半晌,他怒吼道:“所有人,集合!”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所有人都在后院集合了,包括大堂的小吴。
孙凯文站在王武左后侧。
王武双腿跨立,手背身后,大声斥责道:“你们刚刚很威风啊,怎么现在一个个倒成了锯嘴葫芦,都不说话了?”
郑成小声嘀咕:“本来就是裴景初的错,他怎么能吼武哥……”
“大点声!没吃饭吗?”王武瞪着丝毫没有分寸的郑成。
“本来就是!”郑成怒吼着,“他裴景初那个败类,怎么能那么对你说话,他根本不配!”
“对!”
“就是!”
“……”
众人纷纷附和着。
直到王武的脸色越来越差,孙凯文一言难尽地给他们使眼色,他们声音才渐渐消散。
镖局后院一片寂静。
“怎么不说了?”王武声音听不出情绪,“接着说,还有什么不满?”
这次再没人敢说话。
“你们就是这么对前来做买卖的客人的吗?”王武看向小吴,“小吴,镖局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小吴心下害怕,声线微微颤抖,“一两银子。”
“大点声!”
“一两银子!”小吴喊道。
“好啊!”王武拍着巴掌,“我给你一两银子一个月,让你招待客人,你就是这么招待的吗?”
他的声音越发肃然:“连杯茶都没有?甚至凳子都不端?你就是这么给镖局招待客人的吗?”
王武越说越气,直接上前踹了小吴一脚,“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
小吴被这一脚直接踹倒在地,“我知道错了,老板。”
他和王武有拐着弯的亲戚关系,王武看在他奶奶的面子上才给了他这么一个高月银少活儿的工作。
平常王武对他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关系,小吴怎么也没想到他今日竟然会发这么大的火。
不就是个裴景初吗,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为什么这么对他?
他内心愤愤不平,但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他还需要这个工作。
小吴低着头,以示恭顺。
“没有下次。”王武清楚地知道这个小吴的性子,所以又提醒了一句。
他气得不是小吴不好好干活,而是服从他的命令。
他的镖局不可以存在不听他命令的人。
“是,老板。”小吴恭敬道。
整治了小吴之后,王武又看向他的手下们,“你们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吗?”
郑成梗着脖子,“我没错!”
有几个兄弟也跟着说他们没错,还有一部分没说话,但眼神也在诉说着他们没错。
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自己错了,视线看着地面,不敢说话。
“孙凯文!”王武喊道。
随后他坐在了椅子上,他对他们太失望了。
是他错了,他太纵容镖局的人了。
让他们分不清界限。
孙凯文瞬间明白王武的意思,“你们没错?”
“是!”郑成还是那么地理直气壮。
孙凯文笑了,“好,那我问你,你每个月多少钱?”
真是年轻气盛啊!
“3两银子,有活另算。”郑成道。
“很好,”孙凯文点头,接着问道:“谁给你的钱?”
郑成:“武哥。”
“嗯,”孙凯文颔首,“那我问你,他的钱从哪来的?”
“别人委托他做事。”郑成说完抿了抿嘴巴,他好像知道自己错哪了。
孙凯文借此大声说道:“是啊,老板的钱不是大水淌来的,是靠别人委托他送货等赚来的,而你们呢?”
孙凯文锋利的视线每扫过一个人,被看到的人就羞愧的低下了头。
“你们是怎么做的?对客人大呼小叫,怒目而视。
在给你们发钱的老板下命令之后还依旧我行我素,不听他的话。
长此以往,谁还会来找我们镖局做事?
而你们,又把老板当什么?!”
孙凯文点到为止,“现在,告诉我,你们没错吗?”
周围鸦雀无声。
孙凯文看向叫的最欢的郑成,点名道:“郑成,你没错吗?”
“……错了。”郑成低声说道。
“大点声!没吃饭吗?”
“我错了!”
“很好,”孙凯文点头,又看向众人,“你们呢?”
“我们错了!”众人齐声答道。
“有错就罚,是我们的规矩,今天所有人打30大板,”孙凯文看向蔫了吧唧的郑成,“郑成,你,50下。”
话落,所有人目光变得恐惧,郑成更甚。
镖局的人力道本身就大,30板足以让人皮开肉绽。
孙凯文接着说道:“还有,这个月所有人月钱减半!”
说完他不管众人不安又不满的视线,看向王武,询问他的意见。
王武微微点头,他看向大家,做了个总结,“今日之事,再没有下次,否则自己卷铺盖走人。”
他要的是完全听从他的人,可不是什么打着他旗号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