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贾赦的院子里,气氛也同样热烈。
贾赦坐在椅上,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酒,脸上满是笑意,对着身边的李管家说道:“你说的是真的?黛玉那丫头的铺子,每月能赚上千两银子?还有粮铺,包揽了京城大半的粮源?”
“回老爷,千真万确。”
李管家连忙点头,语气恭敬,“那老婆子亲眼所见,黛玉姑娘的胭脂铺,每日宾客盈门,都是京城里的小姐夫人,出手阔绰;粮铺更是厉害,连官府都在跟她合作,每月的盈利,怕是不止上千两。
若是能让黛玉姑娘嫁入贾府,嫁给宝二爷,那么这些铺子,还有从贾府要走的嫁妆,便都是贾府的,老爷您也能分一杯羹,再也不用愁府里的银子不够用了。”
贾赦闻言,眼睛瞬间亮了,一口饮尽杯中的酒,语气激动:“好!好!好!当年是我看走眼了,没想到这丫头竟有这般本事!
当年林如海定下的婚约,必须履行!
就算她不肯,我们也要逼着她肯!
若是她敢违抗,我们就闹到官府去,说她违背父愿、忘恩负义,再派人去她的铺子里闹一场,让她生意做不下去,身败名裂!我就不信,她不妥协!”
“老爷英明!”
李管家连忙附和,“奴才这就去安排人手,只要太太那边准备好了,我们就立刻去清风阁,去黛玉姑娘的铺子,逼着她履行婚约!”
贾赦满意地点点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脸上满是贪婪的笑意,全然不顾当年贾府是如何刁难黛玉、如何压下婚约的,也全然不顾黛玉如今是否愿意,只想着如何吞并黛玉的产业,填补自己的亏空——这份双标与贪婪,早已刻进了贾府的骨子里。
与此同时,怡红院内,宝玉正失魂落魄地坐在案前,手里攥着黛玉当年替他串的玛瑙串子,一遍遍摩挲着,眼底满是卑微与执念。
忽然,那个被贾环收买的老婆子,慢悠悠地晃到了怡红院门口,故意在门口徘徊,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宝玉听见。
“唉,真是造孽啊……当年林老爷何等看重宝二爷,临终前特意把黛玉姑娘许配给宝二爷,还留了半块玉佩当信物,让贾琏大爷带回贾府,促成二人婚事。
可谁知道,贾府看不起黛玉姑娘,觉得林家败落,无利可图,便刻意压下了婚约,还暗中刁难黛玉姑娘,逼得姑娘不得不离开贾府,自己打拼……”
老婆子一边叹气,一边絮叨,语气里满是“惋惜”,“如今姑娘发达了,开了铺子,赚了大钱,宝二爷却还蒙在鼓里,日日去清风阁外哀求,真是可怜啊……说到底,还是贾府太势力,宝二爷太糊涂,姑娘太可怜了……”
宝玉闻言,浑身一震,猛地站起身,快步冲到门口,一把抓住老婆子的手腕,语气急切,声音发颤:“你……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什么婚约?什么玉佩?林妹妹……林妹妹真的是我姑父定下的未婚妻?”
老婆子被宝玉抓得浑身发抖,却故作镇定,脸上露出一副“不小心说错话”的模样,连忙说道:“宝二爷,奴才……奴才只是随口胡说的,您别当真,别当真……”
“我没让你胡说!”
宝玉眼神偏执,力道愈发加重,死死攥着老婆子的手腕,眼底满是急切与执拗,“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是不是林姑父定下了我和林妹妹的婚约?是不是贾府压下了此事,没告诉我?是不是林妹妹因为这个,才不肯认我,才一直躲着我?”
老婆子见宝玉已经上钩,便故作无奈,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宝二爷,既然您追问,奴才就跟您说实话吧。
当年林老爷病重,贾琏大爷亲自陪同黛玉姑娘回江南处理后事,林老爷临终前,确实亲手把黛玉姑娘许配给了您,还将一块羊脂白玉掰成两半,一半给了黛玉姑娘,一半让贾琏大爷带回贾府,交给您当信物。
林老爷还特意嘱咐贾琏大爷,待黛玉姑娘守孝期满,便促成你们二人的婚事,也好让黛玉姑娘有个依靠。”
“可谁曾想,”
老婆子抹了抹眼角,故意装出一副同情的模样,“贾琏大爷回来后,把此事告诉了二太太和大老爷,可他们嫌弃黛玉姑娘孤苦无依,觉得林家败落了,捞不到半点好处,还怕黛玉姑娘性子孤傲,不好拿捏,便刻意压下了这桩婚约,连那半块玉佩,都被二太太锁在了库房里,半点没跟您提起。”
“不仅如此,”
老婆子压低声音,添油加醋地说道,“二太太还暗中授意下人,克扣黛玉姑娘的月钱,苛待她的用度,寒冬腊月连炭火都不肯给,姑娘病卧在床,也没人好好照料。
姑娘走投无路,才不得不离开贾府,自己开铺子打拼。
如今姑娘发达了,却也记恨上了贾府,记恨您当年没有护着她,所以才不肯认这婚约,不肯见您啊……宝二爷,您若是真的喜欢姑娘,就该拿出诚意,逼着贾府拿出玉佩,逼着姑娘履行婚约,不然,您这辈子都别想再挽回姑娘的心了。”
宝玉听完,如遭雷击,浑身剧烈颤抖,脸上的神色从急切变成震惊,再变成滔天的委屈与愤怒。
他猛地松开老婆子的手腕,踉跄着后退几步,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母亲!大老爷!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刁难林妹妹?都是你们!都是你们毁了我和林妹妹的婚事!”
他眼底布满血丝,泪水疯狂滚落,语气里满是偏执与不甘:“林妹妹一定很恨我,恨我不知情,恨我没能护着她……不行,我要去找母亲,去找大老爷,我要让他们拿出玉佩,我要让他们出面,逼着林妹妹履行婚约!我要向林妹妹道歉,我要弥补她,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
说完,宝玉像一头疯魔的困兽,疯疯癫癫地冲出怡红院,朝着王夫人的正房跑去,嘴里还不停嘶吼着“玉佩”“婚约”“林妹妹”。
老婆子看着宝玉的背影,眼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收拾一下自己,便匆匆往贾府的另一个方向去,打算把宝玉上钩的消息,告诉贾环。
而躲在不远处墙角的贾环,将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弧度。
他知道,宝玉已经彻底被他挑动,王夫人和贾赦也早已被贪婪冲昏头脑,一场围绕着旧婚约的逼宫大戏,很快就要正式上演了。
他转身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静待好戏开场,心底早已盘算好,如何借着这场风波,报了自己的废腕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