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忠就开着他的小货车来到了田尹山窝里的老屋前,同行的还有李村长和另外两个帮工。让田尹有些意外和惊喜的是,沈冰卿也跟着来了。她今天换了一身方便活动的运动装,头发扎成马尾,显得清爽利落。
在众人面前,她很是乖巧地喊了一声:“田叔叔,早上好。” 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和戏谑。
田尹早有心理准备,面不改色地应道:“哎,冰卿也来了啊。” 心里却觉得这称呼从她嘴里叫出来,别有一番趣致。
现场勘测、划线、讨论地基和布局,忙活了一上午。眼看日头高照,到了午饭时间。田尹早就有所准备,笑道:“沈哥,村长,几位师傅,都别走了,就在我这儿随便吃点,我下厨。”
众人都有些意外,尤其是沈冰卿,美眸睁得大大的:“田……叔叔,你还会做饭?”
田尹但笑不语,转身进了旁边那间还没拆的、临时充当厨房和储物间的老屋。他早就用无师自通异能将中外厨艺精髓融会贯通,只是以前没太多机会施展。此刻,他动作娴熟,刀工精准,调味信手拈来,灶火在他掌控下翻飞,不过个把小时,几道色香味俱全的农家硬菜和一道清爽的汤品就端上了临时支起的桌子。
红烧肉油亮诱人,入口即化;清蒸鱼火候恰到好处,鲜嫩无比;时蔬炒得翠绿爽口;就连最普通的番茄鸡蛋汤也做得酸甜开胃,蛋花打得极漂亮。
沈忠、李村长和两个帮工吃得满头大汗,赞不绝口:“哎呀!小田(田老弟),你这手艺绝了!比镇上饭店的大厨还厉害!”
“这红烧肉,绝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入味的!”
沈冰卿也小口吃着,眼中异彩连连,忍不住抬头看向正在招呼大家吃菜的田尹。这个男人,游戏打得好,学识渊博,跳舞不赖,竟然连做饭都这么好吃?他到底还有多少隐藏技能?这种不断发现惊喜的感觉,让她心中的好奇和好感又加深了一层。
第二天,修房工程正式启动,挖掘机进场,开始拆除旧房。田尹家的东西不多,他头天晚上一个人就利索地收拾好了,打包整齐放在院子里。沈冰卿过来帮忙时,看到那些为数不多的、略显陈旧的行李,又联想到这偌大的老屋就他一人居住,心中莫名地生出一丝心疼。这个看起来无所不能的男人,似乎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孤独。
于是,第二天,她居然自作主张,开着她爸爸那辆小货车来了,说是帮忙搬运东西,把一些重要的、怕磕碰的物品先运走。
李村长见状,也格外热情,主动提出:“田老弟,村委会那边有间空仓库,你这东西先放那儿,安全,还防潮!”
田尹看着沈冰卿忙碌的身影和李村长的热心,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农村,有时候人情关系或许有些复杂,但真遇到事,这种基于乡土亲邻的互帮互助,确实让人感到踏实和温暖。
沈忠看着自己闺女忙前忙后,比对自己家的事还上心,趁着休息的空档,把沈冰卿拉到一边,压低声音纳闷地问:“丫头,你对田尹这事……是不是有点太热心了?”
沈冰卿心里一跳,脸上却故作镇定,解释道:“爸,你想哪儿去了!我这不是在帮你维护客户关系嘛!田叔叔他一个人也不容易,我们多帮衬点,他把房子修得满意了,以后说不定还能给你介绍其他客户呢?这叫口碑营销!”
沈忠一听,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嘿,还是我闺女想得周到!有道理,有道理!” 他便不再多想,只觉得女儿长大了,懂事会来事了。
而田尹看着沈冰卿为他奔波的身影,听着她那套“维护客户关系”的说辞,心里跟明镜似的,嘴角不由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这丫头,嘴硬心软,找的借口还挺像那么回事。
工程的序幕就此拉开,老屋在机器的轰鸣声中逐渐被推平,而新的故事,也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伴随着尘土和汗水,悄然孕育着。田尹知道,他这次回乡,要重建的,不仅仅是一栋房子。
时间在钢筋水泥的浇筑和砖块的垒砌中快速流逝。田尹家的新房地基已然夯实,墙体也开始一天天拔地而起。因为田尹放话“钱不是问题,材料用最好的,进度要快”,沈忠心里有了底,召集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人手充足,工程进度一日千里。
田尹自己结合了现代别墅的舒适性与乡村建筑特点设计出的图纸,也让这些见惯了农村各式楼房的老师傅们啧啧称奇,都说这房子盖起来,肯定是这山窝窝里独一份的漂亮。
沈冰卿往田尹家跑得更勤了。美其名曰是给爸爸和工人们送水、搭把手,但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田尹的身影。她打听到田尹父母早逝,离过婚,前些年很普通一个人,只是近两年来,表现的很“逆袭”,简直成功人士的标配,如今回乡修房,也是形单影只。想到网上他拥有那样传奇的经历和能力,背后却藏着这样的孤寂,一种混合着疑惑和敬佩与心疼的情绪,在她心底悄然蔓延。
她有时会看着田尹指挥若定、或是和工人们谈笑风生的侧影发呆,心里莫名地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不会真的……爱上这个‘田叔叔’了吧?”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年龄的差距像一道无形的鸿沟横亘在那里。田尹虽然看起来年轻,但实际年龄毕竟大了她将近二十岁,和自己母亲还是同学。这关系想起来就让人觉得混乱和……不安。
母亲程璐将女儿的举动和偶尔的失神看在眼里,心里跟明镜似的。趁着一次母女俩独处的机会,她委婉地提醒道:“冰卿,田尹他……人是不错,有能力。但是,你们年纪差得有点多,他经历又那么复杂……有些事,还是要多想想,不太合适。”
沈冰卿闻言,低下头,玩弄着衣角,心里一阵烦乱。母亲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她刚刚萌动的心芽上。她知道自己和田尹之间存在着巨大的现实障碍,理智告诉她母亲说得有道理。
可是,感情这东西,往往不讲道理。
田尹身上那种复杂的气质——时而如渊渟岳峙般沉稳可靠,时而又会流露出如同少年般的纯粹和调皮(比如游戏和跳舞时),他那深不见底的学识和仿佛无所不能的才华(医术、厨艺、游戏、设计房子),以及他偶尔流露出的、与强大能力形成反差的孤独感……这一切都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她。
她就是忍不住想去靠近他,想去了解他更多,想在他独自修房的时候,能给他带去一点点帮助和……陪伴。
于是,尽管心里纠结,沈冰卿还是照常往工地上跑。只是,她不再像之前那样理直气壮地用“维护客户关系”当借口,行为也收敛了一些,但那份关心却掩藏不住,会细心地给田尹准备单独的、泡好的茶水,会记得他随口提过喜欢吃的零食,会在天气突变时第一个提醒他收捡东西。
田尹何等敏锐,自然将沈冰卿的纠结看在心里,他心中既有被人在乎的暖意,也有对现实阻碍的清醒认知。他欣赏沈冰卿的善良、聪慧和青春活力,这份心动真实不虚。但他也想到现实的情况,更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给沈冰卿原本平静的生活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和非议。
田尹保持着克制和理性,顺其自然。
所以,他选择了一种温和而克制的态度。他坦然接受沈冰卿的帮助和关心,但始终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近乎长辈对晚辈的温和距离,言语行为绝不逾矩。他更多的是将精力投入到新房的建设中,用工作的忙碌来冲淡那份悄然滋长的情愫。
工地上,机器轰鸣,人声鼎沸,新房雏形初现。而在这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之下,两颗若即若离的心,都在各自的情感漩涡中,小心翼翼地试探和平衡着。未来会如何,谁也无法预料,但这份在钢筋混凝土间悄然生长的微妙情愫,已然成为这个夏天,最让田尹和沈冰卿心绪不宁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