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轮的谈判落下帷幕，陈砚舟静静地站在窗前，思绪还在刚才与陈建国的对话中飘荡。楼下那辆新车刚拐出停车场，尾灯在夕阳里划出两道红痕。他没动，也没回头，只是把手机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来看了眼。屏幕黑着，什么都没显示，但他知道，系统刚才已经响过。
茶香还在屋里飘着，紫砂壶盖轻磕壶沿，发出清脆一响。
“各投两百万，一起干。”陈建国坐回主位，语气像在谈天气，“不分你我，怎么样？”
这话听着敞亮，可陈砚舟听得明白——不分你我，最后就是谁嗓门大听谁的。他没接话，手指在杯沿轻轻一蹭，抹去一点水珠。然后从包里抽出笔记本，翻开蓝笔那页，指尖点了点上面画的两张草图。
陈砚舟握紧了手中的笔记本，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知道自己提出的方案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可能前功尽弃，但他还是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条件：“会长，这两个项目，不能混着算。”他声音不高，也不急，“旧商场这边，团队是我拉的，商户是我谈的，直播是我在盯，三个月现金流已经转正。您要是入股，分红可以让三成，但拍板的人得是我。”
他说完顿了顿，抬眼看着对方：“至于拍卖地块，我现在没资格证，也没钱拿地。您要愿意牵头，我把方案、申报材料全交出去，您控股，我跟投小股，不争主导权。”
办公室安静了一瞬。
陈建国盯着他，眼神像是重新打量一个陌生人。原以为这年轻人会趁势往上爬，一口吃下两个项目，结果人家反倒主动拆开，还把更稳的那个攥在手里。
“你倒是算得清。”他低笑一声，身子往后靠进椅背，“不怕我拿了地块，把你甩一边去？”
“您可以。”陈砚舟合上本子，语气平静，“但‘城市更新试点’申报主体必须双单位联署，现在撤名，您就得重走流程，窗口期一过，政策说不定就变了。而且……”他指了指桌上的A3图纸，“这个青年创客空间的概念，目前只有我和林悦写的文案能过初筛。市政评审组喜欢‘文化融合’的调子，她那一段关于‘老厂房记忆与新世代创造力共生’的描述，被内部人夸过两次。”
陈建国眉梢微挑。他当然知道那份文案是谁写的——前天开会时，副秘书长还特意提了一句：“这次材料写得不像地产商手笔，倒像是文青写的诗。”
“所以你是拿文案当筹码？”他问。
“不是筹码，是壁垒。”陈砚舟纠正，“我能复制一次，不代表别人也能照搬。评委换一批，风格变一变，再想打动他们，就得重新打磨。时间成本，比钱贵。”
陈建国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笑声由低转高，最后干脆拍了下桌子：“好！好一个‘你控改造，我控地块’！你小子不贪，反而让我放心。”
他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份空白合同模板，提笔就写：“利润按实际出资比例分配，重大事项须双方书面确认。”
字迹刚落，陈砚舟也走过去，接过笔，在末尾添上一句：“所有信息披露同步，任一方不得单方面转让股权。”
陈建国扫了一眼，点头：“加得好。”
陈砚舟接过陈建国递来的笔，手微微颤抖，这不仅仅是一支笔，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机遇。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在合同上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每写一笔，都仿佛在为自己的未来铺就一块坚实的基石。签完后，他抬头看向陈建国，两人目光交汇，仿佛都看到了未来合作的光明前景。
签字笔落下那一刻，窗外斜阳正好照在合同封面上，映出一行烫金标题：《联合投资合作协议》。纸面微微反光，像刚出炉的烙铁，烫着两个人的名字。
陈砚舟收起自己的副本，放进文件夹夹好。手机又震了一下，他没看，但心里有数——系统提示准到了分钟。
果然，刚把包背上肩，屏幕亮了：
【“深度合作邀约”任务完成】
【奖励财富值，人脉资源升级进度+15%】
他没急着点开，而是转身看向陈建国：“申报截止还有十天，材料我今晚就能补全。背书单位这块，协会那边您能安排吗？”
“我已经让秘书去准备函件了。”陈建国端起茶杯，吹了口气，“不过砚舟啊，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非要跟你合作？就因为你发现了那个开发商跑路？还是因为你画了张漂亮图纸？”
陈砚舟没答，只等下文。
“是因为你做事有章法。”陈建国目光沉了下来，“别人发现问题，第一反应是躲；你发现问题，第一反应是建新局。垫资项目崩了，你不忙着撇清，反而立刻推新地块；市集刚开业，你就预判到信任危机，提前埋了热搜话题。你不是在应对风险，你是在用风险铺路。”
他说着，放下茶杯，直视陈砚舟：“所以我敢跟你签这份合同。不是因为你觉得你能赢，而是因为你从不赌。”
陈砚舟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他轻声说道：“会长过奖了，我也是想拼出一条自己的路。”
陈砚舟嘴角微动，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那您刚才说‘各投两百万’，是不是也在试探我敢不敢赌？”
“聪明人不该问这么明显的问题。”陈建国也笑了，“但我承认，我是想看看你会不会跳进来抢主导权。结果你没抢，反而划清界限——这种人，才值得合作。”
两人对视片刻，都没再说话。
陈砚舟正要转身离开，陈建国忽然叫住他：“等等。”
他停下脚步。
“下个月市里有个闭门会，讨论第二批城市更新试点名单。”陈建国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请柬，递过来，“本来我想自己去，但现在……我觉得你应该去。”
请柬是深灰色的，边角压着一道暗纹，看不出是什么图案。陈砚舟接过，指尖摩挲了一下封面，没拆。
“这种会，一般不让新人进吧？”
“本来不让。”陈建国笑了笑，“但你是特例。毕竟……”他顿了顿，“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协会该换个人当发言人’的年轻人。”
陈砚舟没应声，把请柬塞进口袋，点了点头。
他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把，又停了一下：“会长，如果到时候有人问我，这项目是谁主导的……”
“你说是谁？”陈建国靠在椅背上，眯起眼。
“我说，是我。”
“那就这么说。”陈建国扬了扬下巴，“从今天起，你不是借我的名头做事，是你带着我的资源往前冲。记住，规则不是用来遵守的，是用来改的。”
陈砚舟拉开门，走廊灯光照进来一半。他跨出去一步，又退回来，从包里抽出一张便签纸，放在桌上：“这是明天市集商户反馈汇总，三个摊主申请扩大面积，两个想转长期合约。我让运营组做了评估，场地还能再塞五个优质Ip进来。”
陈建国看着那张纸，忽然笑了：“你还真把这当成自家生意在管。”
“本来就是。”陈砚舟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陈建国拿起那张便签，翻来一看，背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小字：
【任务进度：85%】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摇摇头，低声自语：“这小子……不是来分蛋糕的，是来重新定菜单的。”
办公室重归安静。
窗外夕阳彻底沉下去，最后一缕光从合同边缘滑落。
陈砚舟站在电梯口等升降信号，手机再次震动。他低头一看，是一条银行短信：
【您尾号8836账户入账元，附言：系统奖励发放】
他没点开余额查询，而是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标注为“李行长”的号码，犹豫了一下，删掉了拨号记录。
然后抬头看了眼电梯显示屏——
数字从“12”跳到“11”，再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