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弥漫的平阳原野上,羯族骑兵在经历最初的混乱后,很快展现出他们作为草原骑兵的韧性。刘显挥舞着镔铁长枪,枪尖在阳光下划出刺目的弧光,声如洪钟地怒吼:慌什么!汉人只会耍这些见不得人的把戏!狼神的子孙,随我冲垮他们!
他身后的黑狼骑立即重整阵型,这些精锐骑兵清一色披着黑色狼皮斗篷,脸上涂着诡异的图腾。他们发出狼嚎般的战吼,跟随主将向锐士营的阵地发起反扑。
周威见状,拍马迎上。他手中的环首刀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寒光,刀身上的血槽还滴着方才斩杀敌将的鲜血。刘显!休得猖狂!两马相交,兵刃相击迸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
这场对决堪称棋逢对手。周威的刀法大开大阖,每一刀都凝聚着千钧之力,刀风呼啸间卷起地上的枯草;刘显的枪法则刁钻狠辣,枪尖如毒蛇吐信,专攻周威防守的空隙。两人在阵前你来我往,战马嘶鸣,尘土飞扬,观战的双方士兵都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厮杀。
战至三十回合,周威渐渐感到右臂传来钻心的疼痛。三日前在邯郸受的箭伤本就未愈,此刻在激烈的交锋中,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慢慢渗透了铠甲下的绷带。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滞,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刘显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破绽,嘴角泛起狞笑。他突然变招,长枪如闪电般直刺周威右肩。噗嗤!枪尖穿透铁甲,深深扎入血肉。周威闷哼一声,环首刀险些脱手。
将军!王二狗在混战中看见主帅负伤,心急如焚想要上前救援,却被三个羯族骑兵死死缠住。他的钩镰枪方才已被敌军的大刀斩断,此刻只能挥舞短刀勉力支撑。一个不留神,左臂被弯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顿时染红了半边战袍。
周威强忍剧痛,挥刀逼退刘显,拔转马头退回本阵。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亲兵急忙上前为他包扎。鲜血顺着铠甲的纹路流淌,在马鞍上积成一小滩血洼。
刘显得意地放声大笑,声音在战场上回荡:汉人果然不堪一击!还有谁敢来送死?羯族骑兵阵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士气大振,向锐士营发起更猛烈的进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战场东方传来震天的战鼓声。冉闵亲率主力终于赶到!他立马高坡,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看到周威负伤,锐士营陷入苦战,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怒意。
张温!率骑兵支援锐士营左翼!冉闵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李农!步兵方阵向前推进,弓弩手压住阵脚!
张温领命,立即率领五千骑兵如离弦之箭冲向战场。这些骑兵都是精心挑选的凉州健儿,马术精湛,每人除了常规兵器外,还配备了特制的投枪。他们分成两队,如一把铁钳般夹击羯族骑兵的侧翼。
与此同时,李农指挥的步兵方阵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盾牌手在前组成铜墙铁壁,长枪手紧随其后,最后方的弓弩手不断抛射箭雨。整个方阵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缓缓将羯族骑兵逼向土坡方向。
刘显看到冉闵的帅旗,眼中迸发出仇恨的火焰。他拍马出阵,长枪直指冉闵:冉闵小儿!你终于敢出来了!今日我定要用你的头颅祭奠石氏在天之灵!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抖,敢与我一决生死吗?
周威挣扎着想要再次上马,却被冉闵按住肩膀。你伤势过重,先下去疗伤。冉闵的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今日,我来会会这位羯族名将。
冉闵缓缓策马向前,他特意换上了一套崭新的明光铠,甲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手中的丈八长矛是出征前特意让张阿福打造的,比普通长矛长了半尺,矛尖采用百炼钢,两侧开有放血槽。矛杆选用上等白蜡木,握柄处缠着防滑的鲨鱼皮。
刘显,冉闵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战场,你可知道张贺度临死前说了什么?他顿了顿,目光如利剑般刺向敌将,他说后悔没有早日归降大魏。
刘显脸色骤变,张贺度首级传示九边的消息他早已听说,但此刻被冉闵当众提及,仍是让他心头一震。他强作镇定,冷笑道:张贺度无能,才会败给你这等反复小人!今日我定要让你给张将军陪葬!
说罢,他拍马挺枪,向冉闵疾冲而来。战马四蹄翻飞,卷起漫天尘土。
冉闵却不慌不忙,待刘显冲至十步之内,长矛突然如毒蛇出洞般刺出。这一枪快如闪电,直取刘显咽喉。刘显大惊失色,慌忙侧身躲避,长矛擦着他的护颈甲划过,带起一溜火花。
两马交错而过,旋即又战在一处。与周威的刚猛路线不同,冉闵的枪法兼具力量与精妙。他时而以力破巧,长矛挥扫间带着风雷之声;时而以巧破力,枪尖如梅花点点,专攻敌人要害。刘显在这样多变的攻势下渐渐落入下风,只能勉力招架。
战到五十回合,冉闵突然卖个破绽,长矛故意刺偏三分。刘显果然中计,以为有机可乘,长枪直取冉闵心口。却不料冉闵早有准备,侧身避过致命一击的同时,左腿猛地踹在刘显战马腹部。
战马吃痛,人立而起,将刘显掀落在地。这一变故出乎所有人意料,羯族阵中顿时一片哗然。
将军!一员羯族小将拍马冲出,想要救起刘显。但冉闵的动作更快,长矛如闪电般刺出,精准地穿透了刘显的咽喉。
刘显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穿透自己喉咙的矛尖。鲜血从伤口和口中涌出,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的声响。最终,这位纵横沙场二十年的羯族名将,气绝身亡。
战场上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大魏将士士气大振,而羯族骑兵见主将阵亡,顿时阵脚大乱。
冉闵拔出长矛,目光扫过溃散的敌军,声音如洪钟般传遍战场: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夕阳的余晖洒在染血的原野上,这一战,注定将成为大魏立国史上的又一座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