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入口的风带着水晶的凉意，凌月瑶刚结束早课，指尖还残留着练气八层的灵力波动。她望着矿洞深处的光晕，那里像个吞噬一切的漩涡，将楚羽困在其中。
“一定要变强……”她对着虚空喃喃自语，破山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光映出她眼底的执拗，“练气八层不够，那就练气九层，筑基，元婴……总有一天，我要能挡在他身前，哪怕对手是师尊。”
正想着，矿洞深处传来脚步声。楚羽的身影出现在光晕里，他怀里揣着个小瓷瓶，脚步有些踉跄，脚踝的锁魂铃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师姐。”他走到凌月瑶面前，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声音带着刻意压抑的哽咽。
凌月瑶的目光落在他的脚踝上，那枚青铜铃铛的细链已经在皮肤上勒出了红痕，像道狰狞的疤。她握紧拳头，才没让自己说出质问的话：“是师尊让你来的？”
“嗯。”楚羽点点头，从怀里掏出瓷瓶递过去，“师尊说……说你刚突破，这枚固元丹或许有用。”
凌月瑶接过瓷瓶，指尖触到他的手，只觉得一片冰凉。她捏着瓷瓶，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楚羽，你……”她想问他脚踝的铃铛疼不疼，想问他这些日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还好吗？”
楚羽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这句话戳中了痛处。他抬起头，眼眶瞬间红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滚了下来，砸在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湿痕。他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声音哽咽：“不用问了……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一句话，比任何解释都更让人心碎。
凌月瑶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她突然上前一步，不顾矿洞内可能传来的动静，伸手想帮他擦眼泪，却被他下意识地躲开。
楚羽往后退了半步，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一边摇头一边往后缩：“师姐别碰我……师尊会知道的……”
“我不怕！”凌月瑶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眶也红了，“楚羽，你看着我！”
楚羽被她的气势震慑，愣愣地抬起头。
凌月瑶看着他泛红的眼角，看着他眼底深处那抹被强行压下去的倔强，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没事的，我不会嫌弃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你还是你。等我变强了，我一定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蛮族的草原，去你说过的那片有星星草的地方，再也不回来……”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像在许下一个无论如何都要实现的诺言。
楚羽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他看着凌月瑶，嘴唇翕动着，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用袖子擦着脸，哭声压抑又绝望：“师姐别说了……我们走不了的……她是半步化神……我们怎么可能……”
【完美。】系统空间里，楚羽看着外面那副哭得天昏地暗的模样，满意地勾了勾唇角，【这眼泪说来就来，奥斯卡都得给我颁个奖。】
矿洞内，锁魂铃突然亮起红光，一阵细微的灼痛感从脚踝传来。楚羽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被烫到般转身就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和“恐惧”，嘴里含糊地喊着：“师姐……我得回去了……”
凌月瑶看着他踉跄的背影，看着那枚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在脚踝上晃荡，最终消失在矿洞深处，才缓缓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
固元丹还在掌心发烫，可她却觉得浑身冰凉。
“半步化神又怎样……”她低声呢喃，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总有一天，我会劈开这一切。”
矿洞内，楚羽刚跑到玉清霜面前，就被她一把拽住胳膊。她的目光扫过他通红的眼角，带着一丝嘲讽：“跟你师姐聊得很开心？”
楚羽的身体抖得像筛糠，眼泪又开始往下掉，拼命摇头：“没有……弟子只是……只是送完丹药就回来……”
玉清霜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指尖划过他的眼角，沾了点湿润的泪痕：“最好是这样。记住你的身份，别给我惹麻烦。”
楚羽连忙点头，眼泪掉得更凶，看起来委屈又顺从。
系统面板上，【凌月瑶决心值触发，天命值+5000】【玉清霜猜忌值触发，悔恨值+3000】的提示跳得欢快，总数已经突破八十万。
楚羽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冷光。
催泪？不过是另一种收割天命值的方式。
凌月瑶的决心越坚定，将来的“反差”就越痛。
而他要做的，就是继续演下去，直到攒够那最后二十万天命值。
脚踝的锁魂铃还在隐隐发烫，像在提醒他这场戏的代价。
楚羽往玉清霜身边靠了靠，将脸埋在她的袍角，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
快了。
就快了。
矿洞深处的水晶簇不知何时已通体泛红，像是浸透了血。玉清霜盘膝坐在白玉座上，周身环绕着化神巅峰的威压，那股力量如海啸般翻涌，却被一层无形的结界锁在矿洞之内——这是她突破后的第三日，也是楚羽被囚的第三十九日。
“羽儿，过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却比从前更具穿透力，仿佛能直接钻进人的骨髓。
楚羽正蜷缩在角落的石床上，脚踝的锁魂铃突然发烫，细链勒进皮肉的痛感让他猛地一颤。他挣扎着坐起身，锦袍下的脊背布满了细密的红痕，那是昨夜被灵力反噬时留下的印记，此刻在红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师尊……”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喉咙的伤。这具身体早已被透支到极限，若不是系统的“临时修复”功能吊着一口气，恐怕早已崩解。
他赤着脚踩在水晶地面上，脚踝的锁魂铃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细链在皮肉里陷得更深，留下一圈发黑的勒痕。走到白玉座前时，他的膝盖一软，几乎要跪下去，却被玉清霜伸手扶住。
她的指尖抚过他的脸颊，带着化神巅峰的灵力余温：“这具身子，倒是越来越合用了。”
楚羽的身体猛地绷紧，像被毒蛇盯上的兔子。他抬起头，眼底蓄满了泪水，却死死咬着唇没让它掉下来——这是他第无数次在心里描摹她的模样，描摹这张因他的痛苦而愈发年轻的脸。
玉清霜的容颜较三十九天前年轻了何止十岁？曾经眼角的细纹彻底消失，肌肤莹白得像初生的玉，唯有眼底的冷漠，比从前更甚。这是纯阳圣体的馈赠，是用他的精血、灵力、甚至魂魄碎片浇筑而成的“捷径”。
“弟子……能为师尊分忧，是弟子的福气。”楚羽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却在袖中死死攥紧。系统面板上，【玉清霜修为突破，天命值+】的提示亮得刺眼，总数已经冲到九十二万。
还差八万。
玉清霜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按在膝头。双修阵法的符文在地面亮起，红光顺着楚羽的脚踝往上爬，与他右臂的守宫砂交相辉映——那三朵桃花早已艳得发黑，花瓣边缘泛着死气，像三朵开在坟头的罂粟。
“忍着点。”玉清霜的灵力探入他的丹田，那股力量霸道得如同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本就脆弱的经脉。
楚羽的指甲猛地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与水晶的红光混在一起。他死死咬着牙，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呜咽，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玉清霜的金袍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被疯狂抽走，那股属于纯阳圣体的本源之力，正顺着经脉涌入玉清霜体内，化作她化神巅峰的基石。这感觉就像被生生剜去内脏，痛得他眼前发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点点掏空。
“师尊……疼……”他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最后的哀求。
玉清霜低头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眼底那抹几乎要熄灭的光，心中竟掠过一丝异样。她放缓了灵力输出，指尖抚过他汗湿的额发：“很快就好。等我稳固了境界，便给你寻最好的灵药补回来。”
这话听起来像安慰，却让楚羽在心里冷笑。补回来？被抽走的本源之力，岂是灵药能补的？这不过是她为了让他“配合”的说辞罢了。
矿洞入口处，凌月瑶的身影在光晕里站了整整三个时辰。她能感觉到洞内那股恐怖的威压，能听到楚羽压抑的哭声，每一次声响都像鞭子抽在她心上。
她的掌心攥着一枚刚炼制的爆符，那是她用练气八层的灵力催动的，威力足以炸开通往矿洞的暗门。可她不敢。
化神巅峰。
这四个字像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甚至能想象出楚羽此刻的模样——或许正跪在地上，或许正被按在阵法里，那双曾经亮如星子的眼睛，此刻一定盛满了绝望。
“楚羽……”她对着虚空喃喃自语，眼泪无声地滑落，“再等等我……再给我一点时间……”
她转身跑向龙池的方向，破山刀的灵力在体内疯狂运转。她要再去龙池深处，那里或许还有能让她快速突破的机缘，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想试试。
矿洞内，双修阵法的红光渐渐散去。楚羽像滩烂泥般瘫在地上，浑身的皮肤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他的丹田空荡荡的，仿佛被挖走了一块，连系统的“临时修复”都无法完全抚平这股空虚。
玉清霜站起身，感受着体内奔腾的灵力，满意地眯起了眼。她低头看着地上的楚羽，像在看一件用旧的工具：“下去歇着吧。”
楚羽没有动，也动不了。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只看到玉清霜转身走向内殿的背影，那背影在红光中显得格外挺拔，却也格外孤寂。
意识沉入系统空间的前一刻，他看到面板上的天命值跳了最后一下——【】。
只差1点。
楚羽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原来所谓的“圆满”，竟要以这样的方式达成。
不知过了多久，楚羽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醒来。石床边放着一碗灵粥，还是温热的，旁边压着张字条，是凌月瑶的字迹：“我去龙池了，等我回来。”
他拿起勺子，刚要送到嘴边，脚踝的锁魂铃突然亮起红光。这一次的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细链几乎要嵌进骨头里。
他踉跄着走到内殿门口，看到玉清霜正站在水晶镜前。镜中映出她的脸，那张脸年轻得过分，却在眼角处隐约浮现出一丝皱纹——那是强行突破留下的后遗症。
“你来了。”玉清霜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帮我按按头。”
楚羽走到她身后，指尖触到她的发髻时，才发现她的头发竟比昨日白了些许。那白发藏在青丝间，像掺了雪，格外刺眼。
他的指尖轻轻按在她的太阳穴上，动作笨拙却带着刻意的温柔。水晶镜里，他看到自己眼底的麻木，也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恍惚。
“羽儿，你说……人活太久，是不是会忘了自己是谁？”玉清霜的声音很轻，像在问他，又像在问自己。
楚羽没有回答，只是加重了指尖的力道。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一颤，像是被这力道刺痛，又像是在贪恋这片刻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