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倾城在文相府住下的消息，第二天一早就传到了张岚耳中。
彼时张岚正在书房看奏折，听到林猛的禀报，握着朱笔的手顿了顿。“银白色长发？从天而降？”她抬眸，那双锐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审视，“昭儿说，想让她当护卫？”
“是，小公子说她根骨极佳。”林猛躬身答道，“属下也验过了，确实是块练武的好料子，身手甚至不在属下之下。”
张岚放下朱笔，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派人盯着她，一举一动都要报给我。”她顿了顿，补充道，“别让她靠近昭儿的院子，除非昭儿主动召见。”
“是。”林猛应声退下。
张岚看着窗外，眉头微蹙。她不在乎什么“从天而降”，但昭儿是她的儿子，哪怕是侧出，也容不得旁人觊觎或利用。这来路不明的女人，得先看看底细。
然而，接下来几日的禀报，却让张岚有些意外。
洛倾城几乎足不出户，每日除了在偏房打坐，就是站在院子里望着天，像尊没有生气的雕像。护卫们盯了几日，没发现她有任何异动，甚至连饭都是让春桃送到门口，从不多说一句话。
“倒是个安分的。”张岚听完禀报，指尖在奏折上点了点，“让她搬到昭儿隔壁的院子住吧，离得近，也方便……‘保护’昭儿。”
这话里的深意，林猛自然懂——与其让护卫盯着，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让昭儿自己看着。
消息传到张昭耳中时，他正在练琴。听到洛倾城要搬来隔壁，指尖一滑，琴弦“啪”地断了一根。
“真的？”他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看向来传话的林猛。
林猛点点头：“是妻主的意思，让洛姑娘就近保护小公子。”
张昭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装作淡定：“知道了。”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春桃在一旁收拾断弦，忍不住笑道：“小公子这是开心坏了吧？”
张昭轻咳一声，板起脸：“胡说什么，我是觉得……方便请教。”
他所谓的“请教”，从洛倾城搬来的第一天下午就开始了。
刚过午时，张昭就揣着盒刚出炉的桂花糕，敲响了隔壁的院门。
开门的是洛倾城。她换了身月白色的短打，银白的长发用根木簪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锁骨。阳光落在她身上，银白的发丝泛着冷光，那张漂亮的脸依旧没什么表情，像幅清冷的水墨画。
“洛姑娘，吃点心。”张昭把桂花糕递过去，笑得像只讨食的小狗。
洛倾城看了看那盒子，又看了看他，没接：“我不饿。”
“尝尝嘛，我们府里的桂花糕可好吃了。”张昭硬是把盒子塞进她手里，自己溜进了院子，“对了，我问你，你昨天说的‘渡劫’，到底是啥啊？是不是跟话本里写的一样，能飞天遁地？”
洛倾城关上院门，把桂花糕放在石桌上，语气平淡：“差不多。”
“那你会法术吗？”张昭凑到她面前，眼睛亮晶晶的，“能呼风唤雨不？能点石成金不？”
他离得很近，少年身上淡淡的墨香混着桂花糕的甜香，扑面而来。洛倾城微微蹙眉，往后退了一步：“不能。”
“哦……”张昭有点失望，但很快又打起精神，“那你能教我修仙不？我听说修仙能长生不老，还能……”
“你学不了。”洛倾城打断他，墨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波澜，“修仙要看灵根，不是谁都能学的。”
“灵根？那是什么？”张昭追问，“我有吗？”
洛倾城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做什么决定。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伸出手：“把手给我。”
张昭赶紧把爪子递过去，指尖紧张得有点发凉。
洛倾城的指尖搭上他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张昭打了个激灵。他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气流顺着手臂往上涌，像条小蛇，在他体内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洛倾城的指尖。
整个过程不过片刻，洛倾城却松开了手，眉头微蹙：“你没有灵根。”
张昭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像被泼了盆冷水。“没有？”他喃喃道，“那就是……不能修仙了？”
这三年他像个陀螺似的学这学那，不就是想找个立足的本事吗？原以为抓住了“仙人”这条大腿，就能一步登天，没想到……
“也不是完全没用。”洛倾城看着他沮丧的样子，墨色的瞳孔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情绪，“你这体质，叫‘无漏之体’。”
“无漏之体？”张昭眼睛又亮了，“听起来很厉害啊！是不是很牛的体质？”
“算是修仙体质，但……”洛倾城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是种废物体质。”
张昭的脸瞬间垮了：“……废物？”
“嗯。”洛倾城点头，“无漏之体无法储存灵气，就像个漏底的杯子，就算倒入再多水，也留不住。练武需要沉气血，你这体质连气血都沉不住，最多只能学点花架子。”
张昭彻底蔫了。他耷拉着脑袋，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能写一手好字，能弹几曲古琴，能行标准的礼仪，却连点灵气都留不住，连当个武夫都不够格。
“那我……”他想说“那我还学这些有什么用”，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穿越过来七年，他早就不是那个只会怨天尤人的愣头青了。这世界本就没什么公平可言，他能活着，能有陈砚护着，已经算幸运了。
“不过，”洛倾城突然开口，“这体质也不是完全没用。”
张昭猛地抬头：“有用？”
“无漏之体虽然存不住灵气，但转化灵气的速度，比一般人快十倍。”洛倾城看着他，墨色的瞳孔里难得有了点波动，“就像……一口永远烧不沸的锅，能快速把冷水烧成热水，却留不住热水。”
张昭没听懂：“这有什么用？”
（不是洛倾城脑子太傻，是这家伙本来就是个残魂，脑子好用的部分基本都已经飞别的地方了，同时这货应该是没有什么情感的，或者说有情感，但不能理解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