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文明起源星的皇宫殿宇,悬浮在永恒星尘之中。星晶浇筑的穹顶下,流转着星云般的淡紫色光纹,殿内陈列的星核雕塑泛着温润的光晕,却压不住内侍官急促的脚步声——他身着银纹侍从服,衣摆被气流掀得翻飞,脸色煞白如陨冰,连叩击殿门的指尖都在发颤。
“陛下!前线十万火急!”内侍几乎是踉跄着冲进新皇寝宫,单膝跪地时膝盖撞在星玉地砖上,疼得他额角冒冷汗,却不敢有半分停顿,“银心文明的黑色战群已突破南部人马悬臂防线!他们调出了十个武装基地的全部兵力,驻边舰队的能量护盾在三小时前彻底崩解,南部边军……已全线战败!”
寝宫内,新皇正指尖摩挲着来自织女星系的莹蓝星玉贡品——那是今日刚送抵的朝贺礼,玉面还映着他眉宇间的浅淡倦意。可听到“银心文明”与“战败”两个词时,他瞳孔骤然收缩,星玉从指缝滑落,“啪”地砸在地砖上,裂出一道蛛网状的细纹。
“什么?!”暴怒的声线撞在殿壁上,震得陈列架上的星图卷轴微微晃动,“停战协议签订还不到一个标准年!银心那群碳基渣滓竟敢撕毁盟约,突袭我南部边境?”他猛地攥紧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三十七固烷将军呢?他麾下的驻边舰队是摆设吗?连三日防线都撑不住,让帝国的旗帜倒在人马悬臂,简直是银河文明的耻辱!废物!”
内侍埋着头不敢应声,只听殿内传来沉重的踱步声——新皇正强迫自己冷静,他深吸一口气,指尖萦绕的怒火渐渐凝成冷厉的决断:“传我金印旨意:西部军区五百个满编集团军,即刻启动超空间跃迁,所有战舰加载反物质主炮,务必在十二个标准时内抵达南部前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墙上的银河疆域图,指尖重重点在南部悬臂的恒星集群标记上:“不仅要夺回边境线,还要毁掉银心的前哨基地——那些恒星的能源核心是帝国的命脉,绝不能让他们染指分毫。”
话音刚落,他似是想起什么,又补充道:“还有北部!银心文明最擅长双线突袭,北部英仙悬臂边境绝不能出纰漏。让北部军区把守卫舰队全部拉上防线,能量探测网扩三倍范围,一旦发现不明跃迁信号,不必请示,直接启动防御火力!”
内侍连忙应声“遵旨”,起身时差点绊倒,却不敢再耽搁,转身快步冲出寝宫——殿外的星尘微光中,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传旨台的廊道里,只留下新皇独自站在疆域图前,目光沉沉地望着南部悬臂的方向,指尖仍在无意识地摩挲着星图上的战痕标记。
起源星宫的正殿里,星髓玉雕成的皇座泛着冷润的光泽,扶手处还留着父王生前常年摩挲的浅淡痕迹——那是无数个日夜里,父王凭栏俯瞰银河疆域时,指尖反复触碰的地方。新皇身着玄金镶星的帝袍,指尖轻轻蹭过那道温滑的印记,动作里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滞涩,像是在触碰一件既熟悉又陌生的珍宝。
殿外的星尘气流掠过穹顶,投下细碎的光影,落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他张了张嘴,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殿内凝滞的空气,又像是只愿说给虚空里的亡魂听:“父王啊……您走得倒是干脆。”
他轻笑一声,笑意却没达眼底,反而掺了点冷意:“您在时,银心文明就算觊觎人马悬臂的恒星能源,也只敢在边境磨磨蹭蹭,连半艘战舰都不敢越界。可您这一闭眼,那群家伙立马就坐不住了,连停战协议都当废纸撕——倒是把您的威慑力,衬得明明白白。”
指尖猛地攥紧扶手,玉雕的凉意透过帝袍的锦缎,渗进掌心。他垂着眼,目光落在皇座正中央那枚镶嵌的银河核心碎片上,声音沉了下去:“可您不死,我又能怎么办呢?”语气里没有愧疚,只有一种近乎坦然的狠厉,“大哥是您钦定的储君,军部半数将领都向着他,连南部的三十七固烷将军,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轻视。这皇座,我若不抢,难道要等着大哥继位后,把我打发到偏远的矮星系守边疆?”
他顿了顿,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对父王的“在天之灵”辩解:“您总说,帝国的统一比什么都重要。如今您不在了,我坐上这个位置,至少能压得住那些蠢蠢欲动的领主,能调动西部的集团军守边境——您在地下看着,也不希望自己亲手打下来的银河疆域,最后落得分崩离析的下场吧?”
风又吹过殿内,卷起他帝袍的下摆,露出腰间悬挂的金印——那是父王传下的帝国权柄,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他抬手抚上金印,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连声音都抬了几分:“您以前总夸大哥领兵厉害,说他有您年轻时的样子。可如今我成了新皇,会让整个银河看看——我不比大哥差。”
“南部边境的战事,我会处理得比他好;银心文明的挑衅,我会打回去,让他们再也不敢盯着我们的恒星;甚至这帝国的疆域,我会比您在时,拓得更宽。”他指尖再次摩挲皇座的扶手,这一次,动作里没了滞涩,只剩掌控者的笃定,“父王,您看着吧。”
殿内静了下来,只有星尘气流划过穹顶的轻响,和新皇落在皇座上的、带着野心与决绝的目光。那枚银河核心碎片,在他的注视下,似乎也泛着比往日更冷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