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盯着残页上的红线，那丝红像是活的一样，还在往中间爬。他手指一紧，纸面震动得更厉害了。
小雨靠在门边，声音压得很低：“它要裂开了吗？”
林青没回话，把残页摊在地上，右手食指在牙尖上用力一咬，血珠立刻冒了出来。他将血滴在纸中央的符文上，血刚落下去，整张纸猛地亮起金光。
光从地面炸开，照亮了整个破庙。
梁柱上的灰尘被震得簌簌掉落，墙角的蛛网瞬间化成灰。女尸站在大殿中央，身体剧烈一颤，黑气开始从她身上退去，像潮水一样缩回地下。
她的脸慢慢变了，不再狰狞，眼神也不再全是恨意。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这光……我见过。”
林青站起身，拿起残页，轻声念出上面浮现的新字：“林血为引，魂归无碍。”
女尸抬起头，看向他：“你真的做到了。当年林掌门留下的血脉，真的能唤醒安魂引。”
林青点头：“你是被困得太久，怨气太深。现在封印解了，你可以走了。”
女尸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我儿子还在瓶山底下。他每天都在喊娘，我能听见……可我走不了，我不敢走。我怕一闭眼，他就彻底没了。”
小雨扶着墙往前走了一步：“我们会去找他。林青会去救他。你信我们一次，行不行？”
女尸没说话，只是看着林青。
林青把手按在胸口：“我以林家后人的名义起誓，只要我还活着，一定会打开祖陵，带他出来。”
话音落下，残页再次发光，比刚才更亮。女尸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周围的空气安静下来，连风都停了。
她终于笑了：“原来不是所有林家人都是骗子。”
她的身影一点点散开，化作点点星光，缓缓升向屋顶。就在最后一缕光要消失的时候，她突然停下，目光死死盯住林青。
“陈玄。”她说，“他早就知道你是谁。他不会让你活着走出下一个任务。”
林青瞳孔一缩：“他还想做什么？”
“他在等你死。”女尸的声音越来越轻，“等你被妖邪反噬，等你被同门背叛，等你亲手打开祖陵大门……然后，他就会出现，拿走一切。”
光点彻底消散。
庙里一下子安静了。
阴气没了，黑雾也没了。只剩下残页静静躺在林青手里，还散发着微弱的金光。
小雨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跪倒。林青转身扶住她，发现她手臂包扎的地方又渗出血来。
“你撑得住吗？”他问。
“没事。”小雨摇头，“倒是你，脸色白得吓人。失血太多了吧？”
林青摸了摸手指上的伤口，血还在流。他撕下一块袖布缠上去，打了个结。
“得赶紧离开这儿。”他说，“陈玄既然早就在盯着我，那就说明……接下来每一个任务，都可能是陷阱。”
小雨靠着他的肩膀站起来：“那你打算怎么办？装不知道？还是直接找他对质？”
“对质没用。”林青把残页重新贴回胸口，“他不会承认。而且我现在没证据，贸然动手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那我们就只能躲着他？”
“不。”林青抬头看向庙外，“我们得抢先一步。他以为我会按部就班执行任务，等着被消耗、被除掉。但他不知道，我现在已经看清了棋盘。”
小雨愣了一下：“你要主动出击？”
“不是我要。”林青迈步朝门口走去，“是林家的债，必须由我来清。”
小雨跟在他身后，脚步有些踉跄，但没停下。
破庙外天色微亮，远处山头透出一点灰白。风吹进来，卷起地上的纸灰打着旋儿。
林青站在门槛上，回头看了一眼。
神像塌了一半，供桌碎成几块，地上还有老孙留下的黑血痕迹。但那些都不重要了。这里的邪祟已经散了，执念也断了。
他转过身，正要迈出去，忽然胸口一烫。
残页又在跳。
他立刻掀开衣服看，纸面上原本消失的字迹重新浮现——
“父亲，别让他们烧灯。”
下面还有一行新字：
“灯一灭，门就关。哥哥出不来。”
小雨凑过来：“又是那个孩子写的？”
林青点头：“他在求救。而且这次说得更清楚了。‘烧灯’，应该是某种仪式的关键。如果灯灭了，门就会关闭，他哥哥就永远困在里面。”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先回镇上。”林青收好残页，“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把这两句话拆开来看。烧灯是谁在烧？灯是什么？为什么不能灭？这些都得弄明白。”
“可镇上不安全吧？陈玄的人随时可能回来。”
“正因为不安全，才要去。”林青冷笑，“他以为我会逃，会藏。我要是真跑了，他就赢了。但我偏要回去，当着所有人的面研究残页，看他敢不敢动手。”
小雨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你还真是越活越胆大了。”
“不是胆大。”林青牵起她的手，“是我不想再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两人走出破庙，沿着山路往镇子方向走。晨雾很重，脚下的路看不太清。
走了大概一刻钟，林青忽然停下。
小雨问：“怎么了？”
林青盯着自己胸口：“残页……变重了。”
小雨皱眉：“什么意思？”
“以前它就是一张纸，带着有点温。但现在……”林青伸手按了按，“像里面藏着什么东西，正在醒来。”
小雨伸手碰了下纸面，猛地缩回手：“烫！”
林青还没来得及反应，残页边缘突然裂开一道细缝，一道红光从里面透出来，照在他脸上。
他低头看去，只见裂缝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图案——像是盏灯，灯芯燃烧着蓝色的火。
火苗跳了一下。
林青感觉心脏也跟着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