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离回眸,温柔一笑道:“夫君,已开膳,快落座吧。”
众人坐下后,沈安离向众人介绍:“娘,这三道菜是安离做的。”
“分别是儿媳自创的油焖八爪鱼,清淡滋补的清蒸秋葵,以及健脾养胃的丝瓜蛋汤。”
菜色香俱佳,祁淑眼光亮了下,新奇地挥了挥手:“瞧着不错,快都尝尝。”
东方詹十分捧场,爽朗地笑了笑,拿起筷子便夹向那道油焖八爪鱼。
这道菜颜色极好,看着便美味。
沈安离神色一惊抬手道:“爹,慢着!”
东方詹看向沈安离,手中筷子僵在原地,众人也纷纷不解地看向她。
唯有东方煊手指轻敲击扶手,静静地等着她出丑。
沈安离尴尬地笑了笑,沉吟道:“额……安离许久未做,怕把握不准口味,万一吃得哪里不舒服可怎么是好。”
“不如......找人试试菜。”说着她看向东方煊,弯了弯眼角。
东方译颔首道:“弟妹言之有理,兄长来试吧。”
身为长子,为爹娘试菜,自然是理所应当,在所不惜。
“不,兄长。”沈安离急忙阻拦:“不如让夫君来吧。”
“夫君整日惹爹娘不悦,趁此机会尽尽孝道,也算安离的一片孝心。何况夫君近日胃口不佳,十分想尝尝安离的手艺,安离怎可辜负。”
东方詹听后点头道:“也好,煊儿,你先尝尝。”
视线轻轻落在沈安离脸上,黄玉昭总觉得她神色似有异样,笑容透着诡异。
东方煊眉角微挑:“好啊。”
他拿起筷子,夹了块八爪鱼放入口中,沈安离眸中渐生笑意,多吃点啊,狗东西。
细细品味一番后,他又夹起一块秋葵、丝瓜,待三道菜品尝完,他渐渐拧起了眉头。
“难吃至极,卫宣,倒了。”
“......”
众人还未来得及阻拦,卫宣手脚极迅速地将三盘菜撤了下去。
沈安离悄悄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东方煊吃了,其他人没吃,正合心意。
儿媳辛辛苦苦做的菜,竟就这么丢了,东方詹收回方才想要阻拦的手,面色十分惋惜,转头看向东方煊,目光逐渐冷峻。
祁淑虽也觉得可惜,但更心疼儿媳,辛辛苦苦忙了一下午,煊儿实在是不懂事,即便再难以下咽,作为夫君也该装一下。
她做菜再难吃,东方詹也未曾说过一句责骂,总是劝她别再受累去厨房,反观煊儿,哪里有他爹半分体贴?
祁淑正要开口责怪,花厅忽然传来女子温婉又严厉的声音。
“这是安离的一番心意,煊弟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黄玉昭蹙眉盯着东方煊,神色严肃,若是她亲弟弟,她定要好好教训一番,若东方译如此待她,自己不知有多伤心。
东方煊愣怔一瞬,既而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看来二人关系果真亲如姐妹,夫人好手段。
黄玉昭转头,却见沈安离还在强颜欢笑,她心疼地按了按她的肩膀:“弟妹,受累了。”
自从她来侯府,从未见过嫂嫂动怒,涵养极好的女子,没想到会为了维护她当众斥骂小叔子。
沈安离感动至极,面上是极真诚的笑容,她摇了摇头:“嫂嫂,莫要动了胎气。”
又摸着她的肚子,轻声安慰:“宝宝不怕哈~你娘亲是天底下最温柔善良漂亮可爱的娘亲。”
“玉昭,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祁淑劝慰后又转向另一边:“离儿,煊儿的话别放在心上。”
正位上男子始终眉宇阴沉,东方译脸一板:“煊儿,向安离道歉。”
安离?弟妹都不叫了?
一股火苗自肺腑升腾而起,东方煊目光扫向沈安离,她正面带笑意,胃中一阵翻涌,他狠狠攥了攥袖中手指。
反正东方煊已是将死之人,道不道歉的不重要,沈安离决定一展自己的宽大胸怀。
她贴心道:“安离许久未做,应是放了太多醋,味道难以下咽。”
“夫君细细品味之后才加以评价,可见他对安离是上心的。”
“是安离不争气做的不好,夫君只是直言而已,爹娘,兄嫂,勿怪。”
另外几人一边心疼沈安离,一边赞许她的端庄大方,虚怀若谷。
祁淑抚摸着她的背,歉疚道:“娘听说了,今日厨房混乱不堪,是娘没有提前打点好,离儿受累了。”
沈安离笑着摇了摇头:“娘,不怪您,今日菜味道有些淡,不知娘吃不吃得惯。”
“昨日听讲经的道士说少盐少油可长寿,儿媳自作主张减少了盐量,若您不喜,明日儿媳吩咐他们按照原来的口味。”
祁淑慈祥地点了点头:“离儿有心了。”
东方煊直直盯着沈安离,竟小瞧她了,今日不仅未露出本来面目,反倒将娘拿捏死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她亲女儿。
觉察到视线,沈安离转头与他对视,唇角一勾:“夫君快用膳吧,刘厨娘的手艺极好。”
...
席上,沈安离时不时地扫一眼东方煊,她见过中毒的老鼠,死状极惨,一想起东方煊如老鼠死前一般痛苦挣扎,便觉得极其解气。
她等着看他摔倒在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翻白眼儿的死样子,然而东方煊始终在平静地用膳。
晚膳前,沈安离吩咐小婵赏了厨房每人二两银子,此刻侯府上下对她无不夸赞。
超然台上,月上柳梢,一女子依偎在男子怀中,赞不绝口:“懂事、贤惠、真是难得的好儿媳、能娶到离儿是侯府福气。”
东方詹手臂紧了紧她的肩头,叹息道:“是啊,就是煊儿有些不知好歹!”
“今日是离儿求情,暂且放过他,浑小子,下次他再欺负离儿,我决不轻饶。”
...
离瑄阁,庭院静谧,月色清冷。
沈安离一身中衣躺在榻上,余光扫了眼身旁男子,内心直犯嘀咕:老鼠药过期了?
他怎么还不口吐白沫?是不是剂量不够?要不要待他睡着了再灌进去些?
“夫人如此盼着夫君死?”
“......”
低沉的声音打破黑暗,沈安离吓了一跳,她‘噌’地坐起身子,结巴道:“没,没有啊。”
借着微弱的月光,东方煊俯身缓缓靠近:“既如此,夫人心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