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未曦听到陆夜北的声音，鼻子一酸，眼泪毫无预兆地就涌了上来。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么莫名其妙的样子，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闷闷地说：“没事……就是有点累，不想动。”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泄露了真实情绪。
陆夜北眉头蹙得更紧，他伸手，想把她转过来，又怕力道太大伤到她，只能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和后背，声音放得极低极柔：“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没有不舒服……”苏未曦摇头，眼泪却掉得更凶，浸湿了枕套，“就是……心里难受……想哭……”
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觉得委屈，觉得难过，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她一样。这种情绪来得汹涌又毫无道理，让她无力招架，只能被动地沉溺其中。
陆夜北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听着她压抑的啜泣声，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闷又疼。他经历过商海沉浮，面对过无数棘手难题，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无措。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情绪。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动作有些僵硬地，尝试着用他所能想到的最直接的方式——他俯下身，笨拙地吻了吻她的发顶，她的耳朵，试图用亲吻驱散她的悲伤。
“别哭……”他声音干涩，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苏未曦摇头，哭得更凶了。不是他的错，是她自己控制不住。
陆夜北看着她哭得喘不上气，急得额头都冒了汗。他想起之前她心情不好时，吃点甜的会开心，于是立刻说：“想吃什么？我去买。梅花糕？还是别的？”
苏未曦还是摇头，她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陆夜北彻底没辙了。他看着怀里哭得像个泪人儿的小女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他宁愿她像昨晚那样闹着要吃梅花糕，或者跟他发脾气，也好过现在这样无声地流泪，让他无处着手。
情急之下，一个荒谬又冲动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猛地抓住苏未曦的手腕，力道有些大，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在苏未曦惊愕地抬起泪眼看向他时，他抓着她的手，就往自己结实的胸膛上用力打去！
“啪”的一声闷响，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
苏未曦彻底愣住了，连哭都忘了，睁大了湿漉漉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陆夜北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挣脱，眼神沉郁，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认真，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
“抽我多少下能给你解气？”
他的语气无比严肃，仿佛在商讨一个关乎生死存亡的重大方案。
“你……你干什么？！”苏未曦反应过来，用力想抽回手，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多了几分惊惶，“你疯了？！快松开！”
陆夜北非但没松，反而把她的手攥得更紧，抵在自己胸口，那里刚刚被她打了一下，隐隐作痛，但他毫不在意。
他固执地看着她，重复那个问题：“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能不难过？打我能让你好受点吗？那就打，打到你不哭为止。”
他不懂那些细腻的情感疏导，他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把她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如果她的难过需要一个出口，那他愿意成为那个承受的对象。
苏未曦看着他眼底毫不作伪的焦急、心疼，还有那笨拙到令人心疼的“解决办法”，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胀。
她忽然就不哭了。
所有的委屈和莫名的低落，仿佛都被他这荒谬又真挚的举动给冲散了。
她停止了挣扎，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眼泪却流得更凶，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悲伤，里面混杂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感动，好笑，还有对他这份笨拙的爱的无比心疼。
“陆夜北……你这个傻子……”她哽咽着骂他，另一只自由的手却抬起来，轻轻抚摸上他刚才被打的胸口，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谁要打你了……疼不疼啊？”
陆夜北看到她终于肯说话，眼神不再那么空洞，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点。他摇摇头，抬手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语气依旧认真：“不疼。你比较重要。”
苏未曦看着他，破涕为笑，又哭又笑的，样子狼狈极了，心里却像被暖流浸泡着。她抽回手，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把脸上未干的泪痕都蹭在他睡衣上。
“对不起……”她小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突然很难过……”
“不用说对不起。”陆夜北回抱住她，大手在她背后轻轻拍着，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想哭就哭，我在。”
他不再追问原因，只是给予最坚实的陪伴。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苏未曦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那种莫名的低落感虽然还在，但已经被陆夜北带来的安全感冲淡了许多。
就在这时，陆夜北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家庭医生打来的，应该是例行询问苏未曦近况。
他接起电话，简单说了几句，主要是苏未曦刚才情绪波动的事。
医生在电话那头耐心解释，这确实是孕期常见的情绪波动，与激素变化有关，家人要多理解陪伴，同时也可以尝试引导孕妇进行一些温和的运动，比如散步、孕妇瑜伽，有助于释放压力，调节情绪。
“适当运动……”陆夜北重复着医生的话，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怀里的苏未曦。
苏未曦也听到了医生的话，抬起头，眼睛还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挂了电话，陆夜北看着她，沉吟片刻，开口问道：“医生建议适当运动。你想……做点孕妇瑜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