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在洛阳推行的一系列雷霆万钧的深化新政,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其激起的涟漪以惊人的速度扩散至帝国的每一个角落,乃至那些尚未臣服的割据势力之中。天下各方,无论情愿与否,都必须对这位展现出前所未有统治力与改革决心的铁血帝王,做出自己的回应。
李阀的决断:星夜入关中
太原,唐国公府邸内的密室,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李渊、李世民、李建成以及核心谋臣裴寂、刘文静等人齐聚一堂,桌上摊开着来自洛阳的最新情报。
“科举扩招,寒门沸腾;均田令下,万民称颂;军制革新,羽林愈锐……杨广这是要釜底抽薪,断我等根基啊!”李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杨广的动作太快,太狠,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父亲,不能再犹豫了!”李世民挺身而出,目光灼灼,语气斩钉截铁,“杨广借北疆大胜之威,内部清算已毕,新政根基渐固。若我等再困守太原,待其消化完胜利果实,整合全部力量,届时挟泰山压顶之势东来,我军绝难抵挡!为今之计,唯有趁其注意力尚未完全西顾,抢先一步,西进关中!”
他走到巨大的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长安的位置:“关中,四塞之地,天府之国,乃王霸之基!昔日汉高祖据此而成帝业。如今长安守备空虚,卫文升老迈昏聩,正是天赐良机!我军当立刻起兵,以‘尊隋讨逆,清君侧’为名,实则直取长安!只要拿下关中,据崤函之险,拥巴蜀之饶,便可与杨广隔潼关而对峙,天下之势,未可知也!”
李建成微微皱眉,他更倾向于巩固河东,担忧贸然西进风险太大,但此刻也知局势紧迫,李世民之策确是唯一生机,遂补充道:“二弟所言甚是。同时,我们应在进军途中,广发檄文,痛斥杨广‘暴虐无道、与魔为伍、破坏祖制’,并在我军控制之地,推行温和改良,许诺保护士族利益,以争取人心,与杨广争夺大义名分。”
李渊看着地图,眼神闪烁,最终被儿子们的决绝和现实的紧迫所说服,猛地一拍桌案:“好!就依世民、建成之言!立刻集结全军,筹措粮草,三日后,兵发长安!同时,派人秘密联系关陇故旧,以为内应!”
历史的车轮在此刻微微偏转了方向。原本可能还要拖延时日的李阀西进,在杨广带来的巨大压力下,被极大地提前了。一场决定未来天下格局的赛跑,悄然开始。
双龙的困境:江淮何去何从
江淮,历阳城,少帅军帅府内的气氛同样不轻松。
寇仲抓着一份详细记述洛阳新政的简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烦躁地在大厅内走来走去。“格老子的!杨广这昏君……不,这家伙现在可真不昏了!他这么一搞,分田的分田,考试的考试,老百姓都念着他的好!咱们这边刚打下地盘,还没喘口气,他那边已经把人心都收买过去了!再这样下去,咱们还争个屁的天下!”
徐子陵安静地坐在一旁,手中把玩着一只粗糙的陶杯,眼神空灵,仿佛在感应着天地间某种无形的气机变化。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超然:“仲少,急躁无用。杨广所为,虽手段酷烈,然其‘利民’之效,确非虚言。我近日行走江淮乡间,亦闻百姓议论,对洛阳新政多有向往。争天下,终究争的是人心。若我等只顾攻城略地,而不能令治下百姓安居乐业,终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寇仲停下脚步,瞪着徐子陵:“陵少,你的意思是,咱们也得学他那样,分田免赋?”
“未必全盘照搬,但需有所作为。”徐子陵道,“宋阀主此前信中也再三提醒,内政为根基。或许,我们可在江淮试行减轻赋役、鼓励耕织、整顿吏治。至少,要让跟着我们的人,看到希望。”他顿了顿,望向北方,眼神复杂,“而且,我总感觉,杨广的威胁,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大。他的目光,恐怕早已投向了这里。”
就在这时,亲卫来报,瓦岗李密派来使者,意欲联合少帅军,共抗“暴隋”。
寇仲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对徐子陵笑道:“看,麻烦这不就来了?李密这老狐狸,也想拉咱们下水。陵少,你说这联盟,是结,还是不结?”
徐子陵微微摇头:“李密反复无常,其心难测。联盟恐是与虎谋皮。但如今局势,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虚与委蛇,或许可行,但需万分谨慎。”
双龙势力,在杨广带来的巨大压力和李密的觊觎下,陷入了内政与外患的双重困境,面临着至关重要的战略抉择。
群雄的末路:归附或毁灭
面对一个内部空前团结、军事力量强大、且不断通过新政收买人心的中央帝国,那些原本还在摇摆的中小势力,感受到了灭顶之灾般的压力。
河北,窦建德看着麾下将领们闪烁不定的眼神,听着他们或明或暗劝说归降的言论,心中充满了英雄末路的悲凉。他知道,自己的“夏国”看似庞大,实则内部松散,根本无法与如今如日中天的大隋抗衡。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罢了……罢了……”窦建德长叹一声,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派人……去洛阳吧。向陛下……请降。”他终究选择了为麾下将士和河北百姓,寻一条生路。
类似的剧情也在其他大小军阀势力中上演。王薄、孟海公等或主动上表归附,或被内部倾向洛阳的势力推翻。帝国的版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弥合着裂痕。反抗的火焰,在杨广掀起的这股时代洪流面前,显得如此微弱,迅速熄灭。
江湖的抉择:依附与对立
江湖势力,亦无法置身事外。
慈航静斋,帝踏峰。
梵清惠与师妃暄立于山巅,俯瞰云海。
“妃暄,洛阳气象,你已亲见。杨广此人,霸道酷烈,然其治国之能,亦非虚妄。其所推新政,于国于民,确有短期之利。然其手段,终非仁政王道。”梵清惠声音清冷,“静斋秉持天道,当扶助真主,解民倒悬。李世民仁德爱民,有明君之象,方是天下苍生之望。你需再入红尘,助其成就大业,以制衡杨广之‘霸道’。”
师妃暄躬身应命:“弟子明白。世民公子确为人杰,弟子必当竭尽全力,助其对抗暴隋,早日还天下太平。”她心中对杨广的观感愈发复杂,但其立场,早已注定。
相反,魔门阴癸派则看到了新的机遇。
祝玉妍看着手中关于洛阳新政,尤其是科举增设“明算”、“明工”等科的情报,妩媚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呵呵,这位陛下,倒真是位妙人。打破门阀,重用寒门,甚至不介意奇技淫巧……这天下,似乎越来越有趣了。”她对侍立一旁的婠婠道,“传令下去,让派中弟子,若有擅长格物、算学、医药者,可尝试通过正规途径,参与科举或投入工部、太医署。既然皇帝陛下开了这道门,我圣门为何不能借此,光明正大地行走于阳光之下?”
魔门务实逐利的本性,让他们更倾向于依附强者,利用规则。杨广的新政,反而给了他们一条前所未有的、可能“洗白”的路径。
天下大势,因杨广一人之力,而剧烈涌动,分野清晰。支持者与反对者,都在加紧行动,最终的对决,已不可避免。
洛阳的定策:犁庭扫穴
所有的情报,最终都汇聚于洛阳皇宫,杨广的案头。
看着李阀星夜兼程西进关中的密报,杨广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切尽在掌握的冷静。
“李渊终于动了……倒是比朕预想的,还要快上几分。”他轻笑一声,“也好,省得朕再多费手脚。传令潼关守将,严密监视,若李阀攻关,只需坚守,不必出战。朕要让他,先进了这瓮中。”
对于双龙的困境与瓦岗的动向,他了然于胸。
“寇仲、徐子陵,尚在摇摆。李密……冢中枯骨尔。”杨广手指敲击着桌面,“是时候,给这江淮局势,再添一把火了。传令暗卫,将李密暗中联络突厥残部,意图引狼入室的证据,‘送’到寇仲手上。另外,让我们在少帅军中的人,开始散布‘归附朝廷,共享太平’的言论。”
而对于窦建德等人的归降,他大手一挥,皆予接纳,并命令吏部、兵部妥善安排,示以宽大,以安降者之心,也为最后解决李阀和双龙,减少后顾之忧。
最后,他目光投向西方,那里是李阀兵锋所指的方向,也是帝国旧都长安所在。
“李渊想据关中而守?朕便让他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险阻,皆是虚妄!”
一个庞大的、多路并进的最终战略,在他脑中彻底成型。统一天下的最后一步,即将迈出。
“传朕旨意:休整结束,全军备战!目标——犁庭扫穴,涤荡乾坤,毕其功于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