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越来越烈，沙滩上人影晃动，他总觉得柳如烟现在软绵绵的样子，像块诱人的蛋糕，保不齐就有不长眼的凑过来。
毕竟在小说的世界里，这种“英雄救美”的狗血剧情可不少见。
他攥了攥手心，催了句：“老板，麻烦快点。”
老板笑着应了，“咚咚”两刀劈开椰壳，插上吸管递过来：“刚从树上摘的，甜得很。”
林雨付了钱，捧着两个沉甸甸的椰子快步往回走，视线牢牢锁着躺椅上的身影，直到看清柳如烟正安安静静地看着海，才松了口气。
“喏，你的。”他把其中一个递过去，椰汁冰凉的触感让柳如烟瑟缩了一下。
她接过椰子抱在怀里，吸管戳进嘴里时，清甜的汁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带着股沁人心脾的凉。
“好喝。”她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两颗椰子糖。
林雨在她身边躺下，也捧着自己的椰子喝了一大口，椰汁的甜混着海风的咸，意外地清爽。
两人就这么并排躺着，偶尔吸一口椰汁，目光时不时撞在一起，又像被烫到似的移开，空气里却缠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甜。
“刚才看什么呢，那么着急回来？”柳如烟忽然问，指尖在椰壳上轻轻划着。
林雨噎了一下，含糊道：“没什么，怕你等急了。”总不能说自己在担心狗血剧情上演。
柳如烟瞥了他一眼，没再追问，心里却明镜似的。
她知道林雨总爱瞎操心，却又忍不住被这份小心翼翼的在意暖到。
她侧过身，把没喝完的椰子放在一边，伸手环住他的胳膊，脸颊贴着他的肩膀：“就在这儿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好。”林雨笑了，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穿过她的指缝扣紧。
远处的海浪还在拍岸，沙滩上的喧闹声越来越响，可遮阳伞下的世界却依旧安静。
只有两人交缠的呼吸，和椰子壳里剩下的清甜，在海风里慢慢发酵，酿成了独属于他们的，不慌不忙的时光。
18楼的山景房里，窗帘缝隙漏进的晨光像把锋利的刀，斜斜劈在地板上，刺得柳如玉不得不眯起眼。
她维持着坐姿枯坐了整夜，背脊挺得笔直，像株在寒风里不肯弯折的树。
眼底的红血丝早已爬满眼白，像蔓延的蛛网，网住了一整夜的挣扎与不甘，映着窗外渐亮的天色，透出股孤注一掷的执拗。
理智与心魔的拉锯战持续了整整一夜。理智告诉她“那是你妹夫”“该恪守本分”，可心魔却在耳边嘶吼“凭什么”
——凭什么柳如烟就能心安理得地窝在林雨怀里，享受他眼底独一份的温柔？
凭什么那些她梦寐以求的画面，主角永远是柳如烟？
凭什么她只能做个旁观者，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被别人轻易拥有？
“放不下……那就争。”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如纸，眼下的青黑遮不住，可眼底却燃着一簇火，烧得滚烫。
结了婚又怎样？这年头，一纸婚约困得住谁？
只要林雨还没对她彻底关上心门，只要她还有机会站到他身边，这场仗就不算输。
她柳如玉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怕过争。从上学时的年级第一，到工作后的项目竞标，她习惯了把想要的东西牢牢攥在手里，从来不信“输”字怎么写。
更何况，对手是柳如烟——那个从小就活在她光环下，却总在不经意间被长辈夸赞“性子好”的妹妹。
她这辈子最不服气的就是柳如烟，明明处处不如自己，凭什么能得到林雨这样的人？
一想到要输给柳如烟，她的心脏就像被针扎似的，密密麻麻地疼，那是比失去林雨本身更让她难以忍受的屈辱。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疯狂地抽枝长叶，瞬间占据了她所有思绪。
她开始盘算，该在什么时候出现才不算刻意，该说些什么才能不动声色地拉近与林雨的距离，该用怎样的姿态，才能让柳如烟看清——她柳如玉想要的人，谁也抢不走。
心底深处，那个更隐秘、更荒唐的念头也跟着冒了头。
她想起偶尔捕捉到的林雨的心声片段，那些关于“剧情”“后宫”的只言片语，起初只当是幻觉，可此刻却像根救命稻草，让她在绝境里抓到了一丝微光。
若是……若是真有那样的可能呢？哪怕只是退而求其次，能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作为其中之一，也总好过眼睁睁看着他属于柳如烟一个人。
这个想法让她脸颊发烫，带着种破罐破摔的快意，也带着对自己的鄙夷。
她柳如玉何时沦落到需要靠这种方式争取一个男人？
可一想到林雨低头时的侧脸，想到他指尖掠过皮肤时的温度，想到他看柳如烟时那温柔得能滴出水的眼神。
所有的骄傲和顾虑都像被潮水淹没的沙堡，轰然倒塌。
她起身走到衣柜前，手指划过一排衣服，最终停在那条酒红色的连衣裙上。
领口开得恰到好处，露出精致的锁骨，裙摆长度及膝，行走时能隐约瞥见纤细的脚踝，既不失端庄，又藏着几分刻意的妩媚，像朵带刺的红玫瑰。
她对着镜子化了淡妆，用遮瑕膏盖住眼底的憔悴，唇上涂了层豆沙红的口红，衬得肤色愈发白皙。
镜中的自己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明艳，只是眼底那抹势在必得的光，比口红更烈，像淬了火的钢。
“柳如烟，”她对着镜子里的倒影扯了扯嘴角，笑意却没达眼底，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翻涌着不甘与战意，“从小到大，我让着你的够多了。这一次，关于林雨，我不会再让了。”
拎起包出门时，电梯下行的数字在眼前跳动，像倒计时的秒表，每跳一下，都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柳如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动，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知道这条路不好走，甚至可能摔得头破血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可只要一想到能离林雨再近一点，只要一想到能把柳如烟比下去，她就觉得，这点代价，值了。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一楼大厅的海风裹挟着沙滩的咸湿气息扑面而来，拂起她的长发。
她抬眼望去，远处的金色沙滩上，那顶遮阳伞的影子小得像朵蘑菇，而那片阴影下相依的两人，正是她此行的目的地。
柳如玉的脚步顿了顿，随即抬步，高跟鞋踩在酒店大堂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为这场战争敲起前奏。
她一步步走向那片被阳光和笑声包裹的沙滩，像走向一场注定没有退路的赌局，背脊挺得笔直，仿佛早已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