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众人状态稍复。温雅率先起身,目光坚定地望向那片阻隔视线的灵雾。
跟紧我。她声音平静,周身泛起淡淡的五行灵光,率先踏入雾中。
灵雾比想象中更加浓郁,可视范围不足三丈。温雅左手托着须弥钥指引方向,右手虚握,数据化剑意蓄势待发。萧云澜紧随其后,剑域微张,将众人护在其中。
行进约半盏茶功夫,前方雾气突然变得稀薄。当最后一丝灵雾散尽,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眼前是一座悬浮在无垠虚空中的巨大岛屿,岛上云雾缭绕,奇峰罗列,有飞瀑流泉从崖壁垂落,却诡异地汇入下方的云海,不见其终。远处,更多大小不一的浮岛如星辰般点缀在深邃的幕布上,有些上面隐约可见亭台楼阁的轮廓,有些则被奇异的霞光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至极的天地灵气,其精纯程度远超玄霄门最好的洞府,只是这灵气中夹杂着一丝古老而疏离的法则气息,让人既感舒畅又心生敬畏。
“这里就是须弥洞天?” 周毅深吸一口气,脸上难掩震撼,“好生浓郁的灵机,在此修炼,事半功倍!”
“灵气虽浓,法则却有异。” 温雅微微蹙眉,她敏锐地感知到,此地的空间结构远比外界稳固,神识探出竟有些滞涩,仿佛陷入无形的胶水。重力方向也似乎与视觉感知存在微妙的偏差,需要稍作适应才能站稳。“记录:空间密度提升约三成,神识探查范围受限至正常五成,重力矢量存在区域性扰动。”
她手中的须弥钥此刻温润如玉,散发着柔和而持续的光晕,清晰地指向浮岛深处一片地势较高的区域。更让她在意的是,体内那方归藏界,此刻竟自发地缓缓运转,界壁上的基础符文明灭不定,与这片天地的某种底层规则产生着极其微弱的共鸣。
“归藏界与此地果然同源。” 她心中了然,这印证了之前的猜测。
萧云澜环顾四周,剑眸锐利如鹰。“此地不宜久留,尽快探索核心区。” 他言简意赅,点明了当下的要务。浮岛看似仙境,但谁也不知这宁静祥和下隐藏着何种风险。
众人收敛心神,在温雅和萧云澜的带领下,沿着一条似乎是天然形成的玉石小径,向岛内深处、须弥钥指引的方向行进。沿途可见许多外界早已绝迹的灵草异卉,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和药香。有弟子忍不住想去采摘,却被温雅出声制止。
“且慢。” 她目光扫过一株形似兰草、却通体晶莹如冰的植物,“此物名为‘霜晶兰’,其香气有凝神静气之效,但叶片边缘露珠蕴含极寒之力,轻易触碰恐伤经脉。” 她又指向不远处一丛色彩斑斓的蘑菇,“那是‘幻霞菇’,其孢子能致幻,金丹以下修士难以抵挡。”
她并非凭空知晓,而是归藏界在接触到这些植物散发出的微弱气息时,自发地反馈出了一些模糊的信息片段,结合她自身的药理学知识,足以做出判断。众人闻言,皆是心中一凛,更加小心谨慎。
行不多时,前方地势渐高,出现一片极为开阔的平地,仿佛被人以莫大法力削平了山巅。平地中央,矗立着九根高达十丈的蟠龙石柱,按九宫方位排列,围成一个圆形区域。石柱材质非金非玉,呈暗金色,龙鳞宛然,龙首均朝向中心,只是大多已有残损,龙目黯淡无光,带着岁月侵蚀的沧桑。区域中心,是一个凹陷下去的、直径约三丈的复杂阵图,其纹路并非刻画,更像是天然生成,沟壑中流淌着微弱的、如同水银般的灵光,但整体光芒十分黯淡。
“好古老的阵法!” 铁心身为器堂首席,对符文阵法颇有研究,此刻眼中放光,却又带着深深的困惑,“这阵纹结构闻所未闻,看似杂乱,却又暗合周天星斗之数,奥妙无穷,绝非当今修真界手段!”
温雅手中的须弥钥在此刻震动加剧,光芒也明亮了几分,直指那中心阵图。她走到阵图边缘,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传来微弱却持续的能量脉动,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归藏界的共鸣在此地变得尤为强烈,界壁上数个原本黯淡的基础符文竟自主亮起,与地面阵图的某几个关键节点产生了清晰的能量呼应。
“此阵……核心未毁,只是在沉睡,或者说……能量近乎枯竭。” 她伸出食指,指尖凝聚起一丝精纯的、蕴含着归藏界气息的五行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向阵图中心一个看似枢纽的、形似混沌莲花的奇异符文。
就在她的灵力触及那莲符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却浩瀚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嗡鸣自地底深处传来!整个平台微微一震,积攒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尘埃被无形的力量轻柔推开。那九根蟠龙石柱,从底部开始,一道道凝实的灵光顺着龙身纹理蜿蜒而上,虽然光芒依旧不算强烈,且在一些破损处显得断断续续,但终究是稳定地亮了起来!龙首口中,各自吐出一缕精纯无比的氤氲之气,于阵图中心上空交织盘旋。
中心的阵图线条瞬间被注入了活力,璀璨的银光亮起,复杂而有序的能量回路清晰可见。一个笼罩着整个平台的、近乎透明的淡金色光罩一闪而逝,虽瞬间收敛,但那一刻涌现的、浩瀚如海的阵法之力以及那股抚平躁动、稳固心神的奇异效果,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仿佛连刚才穿越混沌虚空消耗的神识都恢复了不少。
“阵法被激活了!” “刚才感觉好奇妙!” 弟子们又惊又喜。
萧云澜看向温雅,眼中带着探询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他也能感受到这阵法蕴含的伟力,远非现今修真界的阵法可比。
温雅收回手指,感受着指尖残留的、与阵法同源的灵力波动,以及归藏界更加活跃的反馈,心中已有计较。
“此阵名为‘九衍蕴灵周天阵’,” 她根据归藏界反馈的信息和刚才的感知,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研究者的兴奋,“其作用远超简单的汇聚灵气或防御。它似乎能调和此地略显异常的天地法则,纯化灵气,滋养神魂,更具备一定的推衍、预警之能。方才我只是以同源灵力将其从沉睡中短暂唤醒片刻。此阵核心完好,只是维持其运转的某种更高层级的能量近乎枯竭,且多处辅助节点符文年久失修。若能为其补充能量,并修复部分节点,此地将成为我们在须弥洞天中最安全的据点和修炼圣地,甚至可能从中获取关于秘境更多的信息。”
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萧云澜身上:“我建议,在此稍作停留,尝试初步修复此阵。至少,让其基础的蕴灵、静心之效稳定下来。”
这个提议让众人心动不已。在这未知而危险的秘境中,有一个能恢复心神、辅助修炼的稳固据点,价值无可估量。
萧云澜略一沉吟,便果断下令:“可。周毅、铁心,带人警戒四周,清理场地。温师妹,修复之事,由你主导,所有人听你调配。”
温雅点头,不再多言,立刻沉浸在对这上古阵法的研究之中。她围绕着九根石柱和中心阵图仔细勘察,归藏界全力运转,辅助她解析这远超当前时代理解范畴的阵法奥秘。其他弟子则依令行事,井然有序。
站在古老的阵法中央,感受着指尖与脚下传来的、跨越万古的微弱共鸣,温雅知道,解开此阵,或许就是解开这片秘境,乃至她自身血脉之谜的第一把钥匙。前方的迷雾,似乎因此而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