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优雅而高耸的天空之冠,地势逐渐变得粗犷起来。巨大的岩石开始取代参天古木成为主角,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一种原始的、充满力量感的气息。这里便是石猿族的领地。
与羽族那种建立在树冠上的精致城市不同,石猿族的聚居地更像是一个巨大的、依山而建的原始村落。房屋由巨大的石块简单垒砌而成,粗犷而坚固。随处可见身材魁梧、肌肉虬结的石猿族人在打磨石器、角力或是抱着巨大的石坛豪饮。
袁满一行人的到来,立刻引起了石猿们的注意。这些平均身高超过两米、皮肤如同花岗岩般粗糙的大家伙们,投来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好奇与审视,但并没有羽族那种高高在上的排外,更多的是一种对于“陌生来客”的直接打量。
“嘿!地面行者!你们也是往祖殿去的?”一个格外雄壮、肩膀上扛着半只烤兽腿的石猿勇士,声如洪钟地喊道,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青萝小声对袁满说:“石猿族就这样,嗓门大,性子直,最崇拜力气大的。不过他们一般不耍心眼,比血狼部那些阴险的家伙好多了。”
袁满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拱手道:“这位勇士好,我们确实要前往祖殿,途径贵宝地,若有打扰,还望见谅。”
那石猿勇士三两口将兽腿啃完,把骨头随手一扔,抹了把油光锃亮的嘴,大步走上前,围着袁满转了一圈,鼻子抽动了两下,瓮声瓮气地说:“你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像是……刚下雨后的树林子!不过你这小身板,去祖殿能抢到啥?一阵风就把你刮跑了吧!哈哈!”
他这话并无恶意,更像是朋友间的调侃,引得周围其他石猿也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石猛眉头微皱,上前半步,却被袁满用眼神制止了。
(袁满内心:崇拜力量吗?正好,试试新领悟的东西。)
她看着那高大的石猿勇士,脸上笑容不变:“勇士说的是,论纯粹的力量,我自然不及各位。不过,力量并非只有一种形式。不知可否请教一番?”
那石猿勇士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哦?你想跟我比划比划?好啊!俺叫巨岩!你放心,俺不用妖力,就用三成力气跟你玩玩,保证不伤着你!”他显然觉得袁满是在自讨苦吃,但又对这种“勇敢”的行为颇为欣赏。
周围立刻空出了一片场地,石猿们纷纷围拢过来,兴奋地嗷嗷叫着,等着看好戏。连一些在远处打磨武器的石猿也凑了过来。
袁满将流影剑解下,递给苏晓保管。她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流转,却不是以往那种锋锐的剑意,而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浑厚的力量。她将《百草天工图》的乙木生机之力,与自己筑基大圆满的肉身力量,以及一丝对天地自然的感悟,缓缓融入双拳之中。
她没有摆出任何花哨的起手式,只是双足不丁不八地站着,仿佛扎根于大地。
“小姑娘,小心了!”巨岩大吼一声,蒲扇般的大手带着一股恶风,直接朝着袁满的肩膀抓来!虽然只用了三成力,但那声势依旧骇人!
袁满没有硬接,脚下步伐微动,如同风中柔柳,轻轻一侧身,让过了那迅猛的一抓。同时,她的拳头如同钻头般,无声无息地印向了巨岩的肋下!
“砰!”
一声闷响!巨岩只觉得被击中的地方微微一麻,并不疼痛,反而有一股奇异的、带着生机的暖流透体而入,让他原本因昨日训练而有些酸胀的肌肉瞬间舒缓了不少!他愣了一下。
(巨岩内心:咦?不疼?还挺舒服?)
他反手又是一拳横扫,力量加大了几分。袁满依旧不硬拼,或引或带,或卸或闪,双拳如同穿花蝴蝶,总能在避开锋芒的同时,以那种蕴含着奇异生机的拳劲,落在巨岩身上一些并非要害的部位。
“砰砰砰……”
闷响声接连不断。袁满的拳法看起来毫无章法,力量也远逊于巨岩,但她身形灵动,韧性十足,每一次接触,那独特的“生机拳意”都会悄然渗透,不仅没有造成伤害,反而像是在为巨岩疏通经络、缓解疲劳!
巨岩越打越是别扭,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打一团棉花,又像是在泡温泉,有力无处使,浑身还暖洋洋的舒服。这架打得……太奇怪了!
周围的石猿们也从最初的起哄,变成了面面相觑,最后瞪大了眼睛,看不懂这是什么路数。
“停!停!不打了!”巨岩猛地跳开,挠着后脑勺,一脸困惑地看着袁满,“你这是什么古怪拳法?打得俺浑身舒坦,一点脾气都没有!”
袁满收拳而立,气息平稳,笑道:“一点粗浅的运用,让巨岩勇士见笑了。力量刚猛无俦,固然令人敬佩,但刚不可久。生命的韧性,草木的生机,亦是天地间一种不容小觑的力量。”
她这番话,说得玄之又玄,但配合她刚才那诡异的拳法,却让在场的石猿,包括闻讯赶来的石猿族长,都陷入了沉思。
石猿族长是一个比巨岩还要高大雄壮的老猿,他身上的毛发已经有些灰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盯着袁满看了半晌,突然发出洪钟般的大笑:“哈哈哈!好!说得好!生命的韧性!小姑娘,你很有意思!你这拳意,虽然伤不了人,但却能让俺们这些只知道打熬力气的莽夫,感受到另一种层面的‘力量’!不错,非常不错!”
他大手一挥:“远来的客人,你们赢得了石猿族的友谊!来人,拿最好的石髓酒来!”
热情的石猿们立刻搬来了几个巨大的石坛,里面盛满了乳白色、散发着浓郁灵气和醇香的美酒。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起来。
酒过三巡(袁满和苏晓只是浅尝辄止),石猿族长抹了把胡子上的酒渍,脸色稍微严肃了一些,对袁满说道:“小姑娘,你们要去祖殿,最近可得加倍小心。”
他压低了声音,那洪亮的嗓音刻意收敛,显得有些沉闷:“除了血狼部那些不安分的家伙,最近祖殿外围还多了一群不速之客。是一些人类邪修,还有不少被魔气侵染、失了神智的妖兽,数量不少,行踪诡秘。领头的,据说脸上有个难看的赤色鬼脸疤。”
赤色鬼脸疤!又是“赤鬼”!
“他们好像在偷偷摸摸布置什么东西,”石猿族长继续道,粗糙的手指在石桌上画着圈,“俺们族里的小崽子偷偷去看过,说是在一些地方埋了亮晶晶的、带着邪气的石头,还刻画了不少鬼画符。看着就不像干好事!”
埋藏东西?刻画符文?
袁满与石猛、苏晓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很可能是在布置某种阵法!是为了在圣辉现世、钥匙碎片出现时搞破坏?还是为了抢夺机缘?
“多谢族长告知,这个消息对我们非常重要。”袁满郑重道谢。
石猿族长摆了摆手,豪爽地说:“客气啥!俺看你们顺眼!要是碰上那群鬼祟的家伙,替俺多揍他们几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