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妃那点子因怀孕而膨胀的骄纵,在魏嬿婉的刺激下,彻底炸裂开来。什么姜云舒!什么规矩!她肚子里怀的可是龙种,这两只鸡,她非要不可!
“给本宫抢过来!”
颖妃尖声下令,身边跟着的嬷嬷和太监闻言,虽觉不妥,但主子有令,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王蟾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手一松,那两只被捆着脚的野鸡得了自由,顿时拼命扑腾起来,羽毛乱飞,惊叫着四处乱窜,竟直直朝着颖妃脸上扑去!
“啊!!”
颖妃吓得花容失色,惊叫着连连后退,脚下被宫装长裙一绊,竟重重地摔坐在地。这一下摔得结实,她只觉得小腹一阵剧痛袭来,低头一看,裙摆间已迅速洇开刺目的鲜红。
“血……血!我的孩子!”
颖妃的尖叫划破了宫道的寂静。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宫女太监们吓得面无人色,手忙脚乱。魏嬿婉也彻底懵了,脸色煞白地看着那摊血迹,身体微微发抖,她只是想借姜云舒压一压颖妃的气焰,万万没想闹到这般地步!谋害皇嗣的罪名,她如何担待得起?!
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被宫人急急引入颖妃宫中诊治。消息像长了翅膀,第一个赶到现场的,竟是姜云舒。
她眸色沉凝,扫过现场狼藉的鸡毛和那未干的血迹,心中已明了七八分。
魏嬿婉正六神无主,惊惶得像风中落叶,一抬眼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竟也顾不得礼仪体统,猛地扑上前,紧紧抱住了姜云舒的胳膊,将脸埋在她衣袖间,压抑地小声啜泣起来,身体还在不住颤抖。
姜云舒臂弯一沉,眉头微蹙,但感受到她的依赖与恐惧,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她不动声色地抬手,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魏嬿婉的手背。
这时,恪嫔也闻讯赶来了,一看这场面,尤其是看到吓得瑟瑟发抖的魏嬿婉,立刻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上前一步,指着魏嬿婉厉声道:
“令妃!你竟敢谋害皇嗣,你摊上大事了!”
她话音未落,姜云舒的目光便冷冷地扫了过去。那眼神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让恪嫔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不管怎么说,这人当初是自己送进宫的,无论她人在原剧情里如何,如今她都没做过任何有害于她们的事。
想到此处,她顺势将魏嬿婉往自己身后带了带,用半个身子护住了她。姿态明确,
这人,我护着的。
与此同时,她脑中飞速运转,计算着所有可能性。电光火石间,她已有了决断。借着袖摆的遮掩,一枚散发着淡淡异香的莹白丹药出现在她指尖。她反手极其隐蔽地递到魏嬿婉唇边,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不想死,就吃了它。”
魏嬿婉此刻心神俱乱,但对姜云舒却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她几乎是本能地张开嘴,毫不犹豫地将那枚丹药吞了下去。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奇异地抚平了她部分惊惧。
随着一声高亢的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
原本混乱的宫道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齐齐跪拜行礼,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皇帝面色沉郁,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和隐约的血迹,眉头紧锁。如懿跟在他身侧,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戚。
“里面情况如何?”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太医战战兢兢地出来回话:
“回皇上,颖妃娘娘……小产了。龙胎……未能保住。”
一瞬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皇帝的眉头皱得更深,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
恪嫔见状,立刻抓住机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指着魏嬿婉,声音带着哭腔:
“皇上,皇后娘娘,可要替颖妃姐姐做主啊!都是令妃!她故意拿着野鸡在颖妃宫前炫耀,冲撞了颖妃,这才惊了胎气,导致小产!求皇上、皇后娘娘严惩令妃,以正宫规!”
如懿适时开口,语气沉痛:
“皇嗣事关国本,骤然夭折,实在令人痛心。无论缘由如何,令妃确有不当之处,惊扰龙胎是事实。依臣妾看,确该严惩,以儆效尤。”
魏嬿婉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连连叩首,声音发颤地辩解:
“皇上明鉴!臣妾冤枉!臣妾只是奉旨去给昭懿尚宫送野鸡,途经此处,是颖妃突然命人上前抢夺,那野鸡受惊飞起,才冲撞了她……臣妾绝非有意啊皇上!”
皇帝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魏嬿婉,又瞥了一眼颖妃的宫门,眼神复杂,尚未开口。
如懿却已接过话头,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喙:
“即便无心,惊扰龙胎亦是事实。皇嗣为重,不能不罚……”
“皇后娘娘,此事不妥。”
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皇后的话。众人循声望去,正是静立一旁的姜云舒。
如懿目光转向她,带着一丝不悦与审视:
“昭懿尚宫有何高见?为何不能罚?”
姜云舒迎着帝后二人的目光,上前一步,语气平稳却掷地有声:
“回皇上,皇后娘娘,并非臣有意偏袒。而是因为令妃娘娘,如今也身怀龙裔,胎像未稳,受不得惊吓,更受不得刑罚。”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如同平地一声雷,炸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魏嬿婉本人更是猛地抬头,一双美眸睁得极大,里面全是茫然和难以置信,
她……有孕了?她自己怎么丝毫不知?!
皇帝脸上的阴郁瞬间凝滞,转为惊愕。皇后的脸色也微微一变,眼神锐利地看向姜云舒,又扫过魏嬿婉,带着深深的怀疑。
“哦?”
皇帝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探究,“令妃,你何时有孕?太医诊过脉了?”
魏嬿婉心慌意乱,下意识地看向姜云舒。只见姜云舒几不可察地对她微微颔首,目光沉静而带着安抚。不知怎的,魏嬿婉那颗狂跳的心竟奇异地安稳了几分。
她深吸一口气,顺着姜云舒的话头,低眉顺眼,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羞怯:
“回皇上……臣妾……臣妾也是最近察觉身子有些异样,尚未来得及宣太医确认……”
如懿立刻道:
“既未确认,岂可妄言?太医,还不快给令妃诊脉!”
太医连忙应声,取出脉枕。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魏嬿婉伸出的手腕上。魏嬿婉心中忐忑,但想到姜云舒那笃定的眼神,强行镇定下来。
太医凝神细诊了片刻,脸上露出确凿的神情,收回手,恭敬回禀: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令妃娘娘确已有了近两月的身孕,脉象流利如珠,只是方才受了惊吓,胎气略有些浮动,需好生静养。
皇帝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由阴转晴,甚至带上了一丝喜色。他看了一眼楚楚可怜的魏嬿婉,再想到颖妃那跋扈抢夺的行径,心中天平瞬间倾斜。
“原是如此。”
皇帝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既是颖妃自己行为不当,强行抢夺以致受惊小产,与人无尤。反倒是令妃,受此惊吓,需要好好安抚。”
他顿了顿,看向颖妃宫殿的方向,语气转冷,
“颖妃性子骄纵,连自身和皇嗣都护不住,实不堪为母之责。传朕旨意,颖妃禁足宫中,静心思过,无朕旨意,不得外出!”
他随即又看向姜云舒和魏嬿婉,吩咐道:
“昭懿尚宫,你亲自护送令妃回永寿宫,好生安顿。李玉,去内务府,挑些上好的安神补品,锦缎珠宝,送去永寿宫,给令妃压惊安胎。”
“臣\/奴才遵旨。”姜云舒和李玉同时应道。
如懿站在皇帝身侧,看着姜云舒从容不迫地扶起魏嬿婉,看着她一句话便扭转乾坤,护住了她想罚的人,那双总是淡然出尘的眸子里,再一次对这位昭懿尚宫,涌起了深深的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