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屏幕上 “审计局暂停核查” 的消息还没焐热，办公室的门就被撞开了。
“林总！王虎带着人堵在楼下了，说要讨个‘公道’！” 助理小陈脸色惨白，手里的文件夹都在抖，“他还放话，说您要是再‘抗命’，就等着被钉在‘挪用项目款’的耻辱柱上！”
林辰深吸一口气，走到落地窗前。楼下停车场里，王虎穿着熨帖的西装，正对着一群记者指手画脚，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壮汉，一看就是混道上的。阳光刺眼，林辰却觉得浑身发冷 —— 三天前，市审计局突然进驻他的 “惠民安居” 项目，说是接到举报，核查项目资金流向。可审计组刚查了两天，就突然暂停，转头王虎就跳出来闹事，明眼人都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惠民安居” 是林辰熬了三年才拿下的民生项目，投入了他几乎所有身家，就盼着能给低收入家庭建几栋像样的房子。可王虎的 “虎跃地产” 一直盯着这块肥肉，上个月竞标失败后，就没少暗中使绊子。这次审计，十有八九是王虎搞的鬼。
“别慌，” 林辰按住小陈的肩膀，声音沉定，“把咱们所有的资金凭证整理好，尤其是和建材商、施工队的合同，一份都不能少。另外，联系保安部，拦住王虎，别让他上楼。”
小陈刚跑出去，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省府办公厅。林辰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
“是林辰同志吗？我是张副省长的秘书小周。”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稳重，“张副省长刚看到‘惠民安居’项目的举报材料，觉得事情蹊跷，想约你下午三点到省政府谈一谈。”
林辰的心猛地一跳。张副省长张宏远，分管住建和民生领域，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去年还有个开发商想通过关系拿地，被张副省长当众驳回，连带着查处了两个失职的官员。这么大的领导突然找自己，是福是祸？
“麻烦周秘书回复张副省长，我一定准时到。” 林辰握紧手机，指尖终于有了点温度。
下午两点五十，林辰提前十分钟到了省政府门口。刚下车，就看到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老人站在台阶上，头发花白，眼神却很锐利。旁边的小周秘书赶紧介绍：“林总，这就是张副省长。”
林辰连忙上前：“张副省长，您好，我是林辰。”
张宏远摆摆手，声音很洪亮：“不用客套，跟我来办公室。我问你，‘惠民安居’项目的资金，到底有没有问题？”
进了办公室，张宏远直接把一叠材料扔在桌上，“这是市审计局提交的初步报告，说你挪用了三千万工程款，还列出了‘证据’。但我查了这个项目的进度，上个月刚完成两栋楼的封顶，要是真挪用了三千万，施工队早就闹翻天了。你给我说实话，这里面是不是有人搞鬼？”
林辰看着桌上的报告，眼眶有点发热。他这几天被审计局的人轮番问话，又被王虎骚扰，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现在张副省长一句话，就点破了关键 —— 施工队要是没拿到钱，根本不可能干活。
“张副省长，我以人格担保，‘惠民安居’的每一分钱，都用在了项目上！” 林辰拿出手机，调出施工队的工资发放记录和建材商的付款凭证，“您看，这是上个月的工资表，所有工人都签字了；还有建材商的收据，每一笔都有明细。市审计局说我挪用三千万，可他们连这些凭证都没看，就凭着王虎提交的‘举报信’下结论！”
张宏远翻看着林辰手机里的凭证，脸色越来越沉。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打给市审计局局长：“李局长，‘惠民安居’的审计报告，你们是怎么搞的？连施工队的工资记录都没核查，就敢说人家挪用资金？你现在立刻把相关材料送到我办公室来！”
挂了电话，张宏远对林辰说：“你放心，要是真有人在里面做手脚，我绝不会姑息。不过，为了让公众信服，也为了还你清白，我决定成立一个省级专项审计组，重新审计‘惠民安居’项目。”
林辰心里一松，刚想说谢谢，就听到张宏远又说：“审计组的组长，我打算让省审计厅的李建国担任。他在审计系统干了二十年，经验丰富，为人也正派。你配合好他的工作，有任何问题，随时找小周联系我。”
“李建国？” 林辰愣了一下。他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仔细一想，去年王虎参加一个地产峰会时，身边跟着的人里，就有一个叫李建国的，当时王虎还介绍说 “这是省审计厅的李科长，我老朋友”。
难道是同一个人？林辰心里刚升起的希望，又沉了下去。但他看着张副省长信任的眼神，没好直接说出口 —— 毕竟只是一面之缘，万一认错了人，反而显得自己多疑。
“好，我一定配合审计组的工作。” 林辰点点头。
下午四点多，林辰从省政府出来，刚走到停车场，就看到一辆黑色轿车跟在自己后面。他心里一紧，故意绕了个圈，那辆车果然还跟着。他掏出手机，给保安部的老张打了个电话：“老张，我现在在省政府附近，有辆车跟着我，车牌号是京 Axxxx，你赶紧派两个人过来。”
挂了电话，林辰加快脚步，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刚发动汽车，就看到王虎从旁边的咖啡馆里走出来，对着他冷笑，还比了个 “等着瞧” 的手势。
林辰咬咬牙，踩下油门。他知道，王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重新审计是机会，但也可能是新的陷阱 —— 尤其是如果李建国真的和王虎有关系，那这次审计，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关。
回到公司，林辰立刻让小陈去查李建国的背景。半小时后，小陈拿着资料跑进来，脸色难看：“林总，查到了。这个李建国，十年前在市审计局的时候，和王虎的舅舅是同事，后来王虎舅舅升了副局长，还提拔过李建国。而且去年，李建国儿子结婚，王虎还送了一辆宝马当贺礼！”
“果然有关系！” 林辰一拳砸在桌上，“张副省长肯定不知道这些内情，被李建国的‘正派’名声骗了。不行，我得想办法提醒张副省长。”
可怎么提醒？没有实质证据，空口说白话，只会让张副省长觉得自己在挑拨离间。林辰皱着眉，突然想到一个人 —— 前市审计组的成员小李。上次审计的时候，小李偷偷跟他说过，“报告里有些数据不对，但领导不让改”，说不定小李知道些内幕。
林辰立刻给小李打电话，可打了三次，都没人接。他又发了条短信：“小李，我是林辰，关于‘惠民安居’的审计，有件事想请教你，方便回个电话吗？”
一直等到晚上七点，小李才回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林总，你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上次的事，我也是照领导的意思做的，你别找我了，我怕……”
“小李，我知道你有难处。” 林辰打断他，“但王虎这次不仅要搞垮我，说不定还会牵连更多人。如果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我保证不会让你出事。而且张副省长已经介入了，成立了省级审计组，只要有证据，就能还所有人清白。”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终于传来小李的声音：“林总，你明天上午十点，来市图书馆三楼的自习室，我给你带点东西。但你千万小心，王虎的人最近一直在盯着我，我怕被他们看到。”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林辰提前到了图书馆。他穿着普通的休闲装，戴着帽子和口罩，尽量不引人注意。十点整，小李背着一个双肩包，匆匆走进自习室，坐在他对面，把包推过来：“林总，这里面是上次审计的原始凭证复印件，还有一段录音。原始凭证里有几笔资金的流向，被人改了，录音是我偷偷录的，是我们组长和王虎的电话，你自己听吧。”
林辰打开包，里面果然有一叠复印件和一个 U 盘。他刚想道谢，就看到小李突然脸色煞白，指着门口：“林总，他们来了！”
林辰回头一看，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走进自习室，四处张望。正是昨天跟踪他的人！
“你赶紧走！” 林辰把包塞给小李，“从后门跑，我引开他们！”
小李点点头，抓起包就往后门跑。那三个男人看到小李，立刻追了过去。林辰站起身，故意撞掉了旁边桌子上的书，大声说：“哎，你怎么走路的？”
混乱中，小李趁机跑了出去。那三个男人反应过来，恶狠狠地盯着林辰：“小子，你敢坏我们的事？”
林辰冷笑：“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图书馆，再闹我就报警了！”
那三个男人对视一眼，没敢动手，狠狠瞪了林辰一眼，转身走了。
林辰松了口气，捡起地上的书，赶紧离开图书馆。回到车上，他立刻拿出 U 盘，插进手机里。录音里，市审计组组长的声音很清晰：“王总，您放心，报告我已经改好了，就说林辰挪用了三千万…… 对，证据都‘做’好了，保证没问题…… 您答应我的那套房子，可别忘了啊。”
后面还有一段，是王虎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对话：“李哥（指李建国），这次省级审计组，就靠你了。只要把林辰搞垮，‘惠民安居’这个项目，我分你三成利润…… 放心，张副省长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他不会怀疑你的。”
林辰的手都在抖。原来王虎不仅买通了市审计组，连省级审计组的组长李建国都被他收买了！而且王虎还敢说 “打点好了张副省长”，虽然林辰知道张副省长肯定不会收好处，但这说明王虎的胆子已经大到敢伪造关系，欺骗李建国了。
现在手里有了录音和原始凭证，只要交给张副省长，就能揭穿王虎和李建国的阴谋。林辰立刻给小周秘书打电话，想约张副省长见面。
“林总，实在抱歉，” 小周秘书的声音很无奈，“张副省长临时接到通知，要去邻市考察，明天才能回来。他走之前交代了，让你先把证据交给李建国组长，审计组今天已经进驻‘惠民安居’项目了，你直接去项目现场找他就行。”
林辰心里 “咯噔” 一下。张副省长不在，让他把证据交给李建国？这不是把羊送进狼嘴里吗？
他刚挂了电话，就收到一条短信，是小李发来的：“林总，我刚才看到李建国和王虎在项目附近的酒店见面，他们好像在说‘证据’‘销毁’之类的话，你千万小心！”
林辰握着手机，看着前方 “惠民安居” 项目的牌子，心里一片冰凉。他知道，自己现在面临的，不仅是一场审计，更是一场生死较量。如果把证据交给李建国，肯定会被销毁，到时候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可如果不交，又会违背张副省长的安排，说不定还会被李建国反咬一口，说自己不配合审计。
就在这时，后视镜里出现了一辆黑色轿车，正是昨天跟踪他的那辆。而且不止一辆，后面还跟着两辆，把他的车夹在了中间。
林辰握紧方向盘，脚踩在刹车上，手心全是汗。他知道，王虎和李建国已经布好了陷阱，就等着他跳进去。而他手里的证据，是唯一的希望，也是催命符。
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