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糖人的小插曲过后,队伍继续慢悠悠地往前挪。沈知意心满意足地捧着那只小凤凰糖人,坐在轿子里,时不时透过轿帘缝隙好奇地打量外面,虽然身子依旧乏力,但精神头明显好了许多。
萧绝骑在马上,依旧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峻模样,只是眼角的余光偶尔会扫过那顶小轿,确认里面的人没再咳嗽或者晕过去。
就在他们穿过一条相对僻静些的巷口时,几个穿着流里流气、喝得醉醺醺的地痞晃晃悠悠地迎面走来,正好挡住了去路。
这几个家伙显然是喝高了,眼神浑浊,嘴里不干不净地哼着下流小调。其中一个眼尖的,一眼就瞥见了那顶材质不俗、虽然不起眼但透着贵气的轿子,以及轿帘掀开一角后,露出的那双清澈好奇却难掩风情的眼睛。
“哟!兄弟们快看!轿子里有个小娘子!”那地痞眼睛一亮,咧着一口黄牙,笑嘻嘻地就凑了上来,试图扒着轿帘往里看,“小娘子,一个人坐轿子多闷啊,出来陪哥哥们说说话呗?”
其他几个地痞也哄笑着围了上来,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就是!瞧这身段,肯定是个美人儿!”
“快出来让哥哥们瞧瞧!”
“哥哥带你去找乐子,比坐这破轿子强多了!”
云苓在轿子里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把沈知意往里面挡,厉声呵斥:“你们干什么!滚开!”
沈知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手里的糖人都差点掉了。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脸色瞬间变得更白,呼吸也急促起来,眼睛里充满了惊慌,像是受惊的小鹿,无助地看向轿子外的方向。
那几个地痞见轿子里的人害怕,更加得意,伸手就想来拉扯轿帘。
就在这时——
“嘶律律——”
萧绝座下的骏马似乎被这污浊的气息惊扰,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刨了刨蹄子。
萧绝勒住马缰,那双深邃冰冷的眸子,如同淬了寒冰的利箭,淡淡地扫了过去。
没有怒吼,没有呵斥,甚至连眉头都没多皱一下。
就只是这么一个眼神。
冰冷,漠然,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那几个原本还在嬉笑吵闹的地痞,声音就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骤然切断!
他们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了!那眼神太可怕了,比他们见过最凶的衙役、最狠的打手都要可怕千百倍!那是一种真正见过血、手握生杀大权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咕咚……”为首那个想扒轿帘的地痞,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其他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个个面如土色,抖如筛糠,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什么污言秽语了。
然而,这还没完。
几乎就在萧绝眼神扫过的同时,几道如同鬼魅般的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几个地痞身后。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咔嚓!”
“啊——!”
“我的胳膊!”
“饶命!好汉饶命啊!”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骨头断裂声和杀猪般的惨叫声骤然响起!
众人甚至没看清那些黑影是怎么动作的,只见那几个地痞就像是被狂风卷起的破布娃娃,瞬间被撂倒在地,一个个以各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胳膊腿显然是被卸掉了关节,疼得他们满地打滚,哭爹喊娘,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恐惧和痛苦。
整个过程,快得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等周围零星的路人反应过来,惊恐地望过来时,那几个黑影已经如同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再次隐匿到了暗处,仿佛从未存在过。只剩下地上那几个哀嚎打滚的地痞,以及空气中弥漫开的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萧绝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嗡嗡叫的苍蝇。他调转马头,来到轿子旁,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对着里面明显被吓到的沈知意问道:“吓着了?”
沈知意还沉浸在刚才那迅雷不及掩耳的变故中,心脏怦怦直跳。她看着轿子外那个依旧面无表情、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男人,再看看地上那几个惨不忍睹的地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又赶紧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有……有一点……”
萧绝看着她那副可怜样,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觉得这女人胆子真是比兔子还小。他没再多说,只对着抬轿的侍卫挥了挥手:“走吧。”
侍卫们立刻抬起轿子,绕过地上那几个还在哀嚎的家伙,继续前行。那个扛着巨大糖人靶子的侍卫,还特意从那几个地痞身上跨了过去,表情依旧是一言难尽的麻木。
周围的路人看着这一幕,个个噤若寒蝉,看向萧绝的目光里充满了敬畏和恐惧。这得是什么来头的大人物啊?一个眼神,手下人就把几个壮汉给废了!太吓人了!
轿子里,云苓拍着胸口,后怕不已:“小姐,您没事吧?刚才真是吓死奴婢了!幸好……幸好姑爷……”她一时口快,差点说漏嘴,赶紧捂住嘴巴。
沈知意也慢慢缓过神来,她靠在轿壁上,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小凤凰糖人。回想起刚才萧绝那冰冷的一瞥,和暗卫那鬼魅般的身手,心里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升起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她悄悄掀开轿帘一角,看着前面那个骑在马背上、挺拔冷硬的背影,小声地、带着点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依赖,对云苓说:“云苓,他……他刚才是不是……在保护我们?”
云苓连连点头,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兴奋和后怕:“那当然啦小姐!您没看见姑爷刚才那个眼神!还有那些暗卫!我的天,太厉害了!以后看谁还敢欺负咱们!”
沈知意轻轻“嗯”了一声,低下头,看着手里完好无损的糖人,嘴角悄悄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安心的弧度。
好像……有他在,确实挺安心的。
虽然,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凶。
而骑在马上的萧绝,听着身后轿子里渐渐平复的呼吸声,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
麻烦。
走到哪儿都能惹上麻烦。
看来以后还是少带她出来为妙。
不过……
他想起她刚才受惊时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以及现在那细微的、似乎放松下来的气息。
罢了。
偶尔一次,也不是不行。
只是这京城的治安,看来是该好好整顿一下了。萧绝的眼神冷了下来,某些不长眼的东西,是时候清理清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