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秋夜带着桂花的甜香,小樱躺在婴儿床里,小拳头攥着蓝布衫老人织的银线小螃蟹,睫毛在月光下投下淡淡的影。赵悦坐在床边,手里的毛线针正织着小樱的周岁毛衣,藏青毛线里混着银丝,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这螃蟹的钳子要再织得圆一点,”陈默凑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毛衣上的图案,“不然像小剪刀。”他刚从工作室回来,身上还带着紫苏染布的靛蓝气息,“小雅把‘时光梭’系列的新款设计图发来了,你看这只螃蟹背着樱花包,是不是很像小樱?”
赵悦接过平板电脑,屏幕里的螃蟹公仔穿着藏青背带裤,背上的樱花包绣着银线,针脚细密得像老人的手艺。“她连螃蟹的袜子都设计成渔网纹了,”赵悦笑着点头,“看来是跟奶奶学了不少。”
蓝布衫老人的视频电话在这时亮起,镜头里她正坐在紫藤架下,膝头摊着件小小的虎头鞋,鞋面上的金线在月光下闪着光:“悦悦啊,这虎头鞋的胡须总绣不对称,你帮我看看。”
赵悦凑近屏幕,发现老人把左边的胡须绣得长了半寸:“奶奶,这样像歪着头撒娇的老虎,更可爱。”她忽然想起什么,“小樱最近会爬了,总往菜畦里钻,昨天还抓了把紫苏叶往嘴里塞。”
老人笑得眼睛眯成缝:“随你,你小时候也总偷嚼我织毛衣的线头。”她忽然从针线笸箩里拿出个锦囊,“这是给小樱的磨牙棒,李木匠用紫苏木做的,上面刻着‘咬出福气’。”
挂了电话,陈默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明天带小樱去时光小筑吧?张阿姨说新腌的梅子酱好了,小雅还准备了抓周的新玩具。”
赵悦点头,毛线针在指间打了个结:“顺便把这件毛衣带去,让奶奶看看她的‘歪头虎’灵感。”她忽然低头,看着婴儿床里的小樱,小家伙不知何时醒了,正举着银线小螃蟹往嘴里送,口水沾湿了公仔的螯钳。
时光小筑的清晨飘着薄雾,老槐树的叶子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层碎金。张阿姨在厨房蒸桂花糕,蒸笼里冒出的热气混着梅香,漫了满院子。蓝布衫老人坐在廊下,教小雅织渔网袜的花边,银梭在两人指间翻飞,像两只穿花的蝴蝶。
“赵悦姐!陈默哥!”小雅举着只布偶跑过来,布偶穿着藏青毛衣,背后缝着个小口袋,“这是给小樱的,能装她的磨牙棒。”布偶的脸是用赵悦旧围巾的布料做的,眼睛是两颗黑纽扣,像极了蓝布衫老人年轻时的模样。
小樱被放在铺着樱花毯的竹床上,手里的紫苏木磨牙棒啃得“咯吱”响。蓝布衫老人把虎头鞋套在她脚上,鞋尖的金线蹭过她的脚背,小家伙忽然咯咯笑起来,小脚乱蹬,把鞋蹬掉了一只。
“这丫头,跟你一样不爱穿鞋。”老人笑着捡起鞋,往鞋里塞了片晒干的樱花,“这样走路就带着香了。”
午后,四人围坐在紫藤架下。赵悦的周岁毛衣渐渐成形,蓝布衫老人在袖口加了圈樱花边,陈默给小樱演示新做的木推车,车斗里铺着小雅绣的紫苏叶垫子。张阿姨端来梅子茶,青瓷碗里的酱色梅子浮在琥珀色的茶里,像浸在时光里的星子。
“小樱的周岁宴就定在院子里吧,”张阿姨剥着梅子,“我做樱花米糕,李木匠刻个新的抓周盘,上面要加个银梭的图案。”
小雅立刻在速写本上画起来:“还要有紫苏叶和樱花,做成圆形的,像团圆的月亮。”她忽然抬头,“赵悦姐,陈默哥,你们说小樱会再抓银梭吗?”
陈默笑了:“不管抓什么,都是我们的小福星。”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银质的小梭子,“这是我找银匠做的,等她周岁那天,跟奶奶的银梭放在一起。”
暮色漫进院子时,小樱趴在蓝布衫老人膝头睡着了,小手里还攥着那只银线小螃蟹。老人轻轻抚摸她的头发,银簪上的流苏垂在她脸上,像给她盖了层透明的纱。
“你看这孩子的眉眼,”老人轻声说,“像你,也像小陈,更像这院子里的光,暖暖的。”
赵悦靠在陈默肩上,看着月光下的紫藤花落在小樱脸上,忽然觉得,所谓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陪你织毛衣、做布偶、等孩子长大,把每个平凡的日夜,都织成带着温度的锦缎。
银梭在月光下闪着微光,赵悦知道,这根小小的银梭,将带着蓝布衫老人的慈爱、张阿姨的热忱、小雅的巧思,还有陈默掌心的温度,一圈圈绕着光阴的线轴,织就他们与小樱更长更暖的时光。而那些散落的针脚,终将在岁月里开出花来,像老槐树上的花,像菜畦里的紫苏,像小樱笑起来时眼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