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音乐节当晚,学校大礼堂人声鼎沸,座无虚席。绚丽的灯光在舞台上交织变幻,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浪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空气里弥漫着青春躁动的气息。
林芷糖和陆辰逸坐在顾夜尘给的VIp座位上,确实是全场视野最好的区域,正对舞台中央。苏暖晴和秦风也来了,坐在他们旁边,兴奋地四处张望。
“哇,气氛好嗨啊!”苏暖晴凑到林芷糖耳边大喊,“听说顾夜尘的乐队是压轴出场!”
林芷糖点了点头,心情有些复杂。她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陆辰逸。他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身姿挺拔,气质清冷,与周围狂热的环境格格不入。他平静地看着舞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置身事外,但那只始终紧紧握着她的手,却泄露了他并非全然不在意。
一个个乐队上台表演,有激情的摇滚,有清新的民谣,台下掌声、欢呼声、尖叫声此起彼伏。气氛被一步步推向高潮。
终于,主持人用激动的声音报幕:“接下来,是我们今晚的压轴节目!由来自高一年级的‘尘嚣’乐队,为我们带来他们的原创歌曲——《逐光》!主唱,顾夜尘!”
“啊——!顾夜尘!顾夜尘!”
台下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尖叫和掌声,尤其是女生们,几乎要掀翻礼堂屋顶。
灯光骤然暗下,只留一束追光打在舞台入口。
顾夜尘的身影出现在光影中。他今晚的造型比平时更加舞台化,黑色铆钉皮衣,紧身破洞牛仔裤,脖子上挂着几条夸张的金属项链,脸上还化了淡淡的舞台妆,将他本就俊朗的五官勾勒得更加立体不羁。他抱着电吉他,走到立麦前,目光如同猎豹,精准地扫向VIp区,落在了林芷糖身上。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林芷糖的心跳漏了一拍。
顾夜尘对着她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个自信而迷人的笑容,然后,他对着麦克风,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礼堂,带着沙哑的磁性:
“这首歌,《逐光》,送给一个……像光一样的女孩。”
“哇——!”
台下的尖叫声更加疯狂。
林芷糖感觉自己的手被猛地攥紧,陆辰逸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她侧头看他,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舞台,下颌线紧绷成冷硬的弧度,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已是暗流汹涌,寒意凛然。
音乐前奏响起,是带着迷幻色彩的摇滚曲风。顾夜尘的手指在吉他弦上熟练地滑动,开口演唱,嗓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
“在无尽黑夜徘徊,迷失了方向……”
“直到看见那缕光,温暖又明亮……”
“像糖果的芬芳,渗入我心脏……”
“让我忍不住追逐,哪怕会受伤……”
他的歌词直白而热烈,充满了少年人不管不顾的倾慕与执着。演唱时,他的目光几乎全程都锁定在林芷糖身上,那眼神炽热、专注,带着毫不掩饰的渴望和宣告。
全场观众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VIp区的林芷糖,以及她身边那个气场冰冷的陆辰逸。窃窃私语声和起哄声混杂在音乐里。
“天哪,顾夜尘这是在当众表白吗?”
“是给林芷糖的吧?她男朋友还在旁边呢!”
“这修罗场……太刺激了!”
苏暖晴在一旁激动地掐着秦风的手臂,秦风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林芷糖如坐针毡,脸上火辣辣的。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更能感受到身边陆辰逸那几乎要实质化的低气压和醋意。他的手紧紧包裹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有些疼,但她没有挣脱,反而也用力回握着他,像是在传递某种安抚和坚定。
陆辰逸始终没有看她,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箭矢,直直射向舞台上那个尽情挥洒魅力的主唱。他看着顾夜尘用歌声、用眼神,一遍遍地“挑衅”,试图用这种方式,在他面前,抢夺属于他的女孩的注意力。
歌曲进入高潮部分,顾夜尘的情绪也更加投入,他走到舞台边缘,半跪下来,伸手指向林芷糖的方向,声音高亢而充满感情:
“你就是我的光,唯一的向往!”
“不管前方有多少阻挡,我都要来到你身旁!”
“啊——!!”台下彻底沸腾。
就在这喧嚣的顶点,陆辰逸突然动了。
他没有看向舞台,而是缓缓地、极其郑重地,侧过了身,面向了身旁紧张不安的林芷糖。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全场的尖叫声中,在顾夜尘那充满占有欲的歌声和注视下,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捧住了林芷糖的脸颊。
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他低下头,无视了所有声音,所有目光,在所有喧嚣的背景中,创造了一个独属于他们两人的、绝对安静的领域。
他的额头,轻轻抵上了她的。
动作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大的安抚和宣示力量。
林芷糖猛地睁大了眼睛,对上他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那里面没有了刚才的冰冷和怒意,只剩下一片沉静的、如同深海般的温柔与笃定。
世界的声音仿佛在这一刻远去,舞台上顾夜尘声嘶力竭的演唱,台下疯狂的尖叫,都化为了模糊的背景音。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温热的呼吸,他抵着她额头的触感,和他眼中那片只倒映着她一人的星辰大海。
他什么都没说。
却又像说了一切。
——我在。
——别怕。
——你是我的。
这一刻,台上顾夜尘所有的声光色、所有的激情呐喊,在那份无声却强大到极致的温柔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舞台上的对决,胜负已分。
顾夜尘看着台下那仿佛自成一体、隔绝了所有喧嚣的两人,看着他精心准备的、充满攻击性的“告白”被对方以这样一种绝对温柔又绝对强势的方式彻底瓦解,他演唱的声音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眼神瞬间暗沉如夜。
歌还在继续,但那份一往无前的气势,却仿佛被戳破了一个口子,悄然泄去。
陆辰逸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了他——
无论你如何在台上闪耀,如何用歌声宣告。
能触碰到那束光的人,自始至终,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