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眼神里没有半点同情。
“收队。”
他丢下两个字,转身就走,把烂摊子留给了阮景锐。
走出审讯室,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阮景锐跟了出来,递给曾昊一支烟。
“谢了。”
曾昊接过来,却没有点燃,只是夹在指间。
“接下来的事,就拜托阮队了。”
他拍了拍阮景锐的肩膀。
“别被那俩苦命鸳鸯的演技给骗了。”
“记住,杜文升才是唯一的凶手。”
“他俩现在就是比赛谁更爱对方,都抢着当主犯呢。”
“你们得想办法撬开杜文升的嘴。”
阮景锐点了点头,神情复杂。
“我知道。”
“这次,多谢了。”
“客气。”
曾昊摆摆手,带着宁涵清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汐市警署。
任务完成,是时候回家了。
车子驶上高速,窗外的路灯飞速倒退。
宁涵清开着车,忍不住开口。
“你说那个谢金霏,她图什么啊?”
“图什么?”
曾昊把玩着手里的烟,笑了。
“图一个免费的、随叫随到的、能为她豁出命去的超级舔狗呗。”
“这年头,这种‘纯爱战士’可不好找了。”
宁涵清撇了撇嘴。
“这哪是纯爱,这是愚爱。”
“可不是嘛。”
曾呈打了个哈欠,靠在椅背上。
“不过话说回来,这案子也算了了,咱俩这趟没白跑。”
“叮铃铃——”
话音刚落,曾昊的手机就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是支队长杨斌。
“喂,老杨,啥事?”
“你小子可以啊!汐市那边刚给我打完电话。”
“说案子破了,你小子首功!”
杨斌的声音听起来挺兴奋。
“基本搞定了,主犯已经锁定了。”
“就是那个叫杜文升的。”
曾昊懒洋洋地回答。
“剩下的就是审讯收尾工作,我就先撤了,归心似箭啊。”
“行,路上注意安全。”
杨斌顿了顿,又说道。
“回来给你记功。”
“得嘞!”
曾昊挂了电话,心情不错。
刚把手机揣进兜里,又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他皱了皱眉,接通了。
“喂,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中年男人哽咽的声音。
“是曾警官吗?”
“我是叶静玉的父亲,叶佑。”
曾昊愣了一下,坐直了身体。
“叶先生,你好。”
“曾警官,谢谢你……谢谢你抓到了凶手……”
叶佑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
“我……我刚从汐市警方那里得到消息……真的……太感谢你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曾昊的声音也沉了下来。
“请节哀。”
“我明白,我明白……”
叶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
“曾警官,我之前承诺过的酬金。”
“已经打到您提供的账户上了,您查收一下。”
“叶先生,这……”
“您一定要收下!”
叶佑的语气变得很坚决。
“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如果不是您。”
“我女儿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
“这点钱,买不回我女儿的命。”
“但能让我心里好受一点……”
“请您务必收下,不然我一辈子都过意不去!”
听着电话那头近乎哀求的声音,曾昊沉默了。
片刻后,他低声说。
“好,我收下。”
“谢谢您,叶先生。”
挂断电话,车厢里一片安静。
宁涵清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很快,曾昊的手机收到一条银行短信。
您的账户尾号xxxx,入账人民币.00元。
十五万。
曾昊看着那串数字,心里五味杂陈。
他把手机屏幕对着宁涵清晃了晃。
“看见没,这趟出差,赚了笔外快。”
“回去请队里那帮小子搓一顿海底捞,顶配版。”
宁涵清扯了扯嘴角。
“你就不怕杨支知道了,给你处分?”
“怕个屁。”
曾昊满不在乎地把手机一扔。
“这是私人委托,又不是贪污受贿。”
“再说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再说了,这可是受害者家属的一片心意。”
“不收,人家心里更难受。”
他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理由。
与此同时,汐市刑侦支队。
审讯工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
两个审讯室里,上演着同一出戏码。
“人是我杀的,跟金霏没关系!”
杜文升双眼赤红,对着审讯员咆哮。
“你们别再问她了!所有事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另一边,谢金霏也是同样的说辞。
“主谋是我,杜文升只是听我的话办事。”
“你们要判就判我,他只是个从犯!”
两个人就像商量好了一样。
都拼了命地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阮景锐揉着发痛的太阳穴。
听着下属的汇报,头都大了。
“阮队,这俩人油盐不进啊。”
“都说自己是主犯,细节也对得上。”
“就是不肯交代对方才是真凶。”
“这可怎么办?再这么下去,天亮了也审不出结果。”
阮景锐烦躁地挥了挥手。
“让他们先冷静一下,暂停审讯。”
“不行!”
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回头一看,是汐市警署的局长。
他脸色严肃,快步走了进来。
“不能停!”
局长看着阮景锐,语气不容置疑。
“现在全网都在盯着我们这个案子。”
“舆论压力有多大,你们不是不知道!”
“必须连夜审讯,天亮之前,必须把真相给我挖出来!”
“早间新闻要向全市人民公布案情结果。”
“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挽回群众对我们警方的信任!”
阮景锐皱眉。
“可是局长,他们现在情绪都很激动。”
“硬审效果可能适得其反。”
“我不要听可是!”
局长一拍桌子。
“我只要结果!”
“加大审讯力度!告诉他们,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别跟我讲什么人权,他们杀人的时候,讲过人权吗?”
局长的命令,让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凝固了。
所有人都知道,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新一轮的审讯开始了。
强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大。
灯光、疲劳、心理战术……
警方用尽了所有合法的手段。
轮番对谢金霏和杜文升进行心理施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凌晨一点,两点,三点。
当时针指向凌晨四点的时候。
一直紧绷着神经的谢金霏,终于崩溃了。
她的心理防线,在持续的高压下,彻底垮塌。
“我说……我全都说……”
她趴在桌子上,身体不住地颤抖,声音嘶哑。
“人……不是我杀的……”
“一个都不是……”
“全都是他……全都是杜文升一个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