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一整天待在房间都没出来。
夜晚的时候,有人来把水取走,又给了钱,沈砚没要,他们也不强求。
彼时女孩正躺在床上刷手机,德叔告诉她,沈砚没要他们的钱,薄薄的被子软软搭在腰上,桑晚也没抬头,应了一声。
沈砚应该很缺钱才对,他自尊心再强,可也不会拒绝,这就是愧疚吗?
桑晚懒懒翻了个身,她倒要看看,他的自尊心能有多强,他能愧疚多久。
晚上玩手机时间长了,桑晚硬撑着没睡,把眼睛都熬红了,她皮肤白,一点红就特别明显。
桑晚穿着藕荷色的旗袍,是一个很衬皮肤的颜色。脆弱的红印在眼角,半合着眼睛,就像是被欺负惨了。
起码女孩出现在沈砚面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见沈砚拿着东西要出门。
桑晚赶紧跑过去,“我也要去。”她在这待着也只是玩手机很没意思。
“好。”沈砚没办法拒绝,毕竟他误会了人,心里有愧,“我是要去抓鱼,你也去吗?”
抓鱼?桑晚有了好主意。
”嗯,我要去。”见女孩连声答应,沈砚抬头看了看日头,已经日上三竿了,再不去就来不及做午饭了,他打算抓一些鱼煲汤。
村里有一处很大的池塘,荷叶圆圆碧绿,叶茎粗壮,粉嫩的荷花开着大大的花苞,长势喜人。
荷叶是村里人养的,池塘里的鱼是野生的,经常有人来这抓鱼,肉质也很好。
他摘了个漂亮的荷叶,旁边也没有破的地方,圆圆的,放在一旁,让女孩坐下。怕她无聊,还另外摘了两株荷花和莲蓬,让她摘着玩。
安顿好了人。
沈砚脱了鞋,把裤子褪到膝盖,在旁边一阵摸索,他看见了鱼,静静等待时机,不知哪来的石头砸下来,水落了他一脸,鱼跑了。
桑晚干了坏事,忍不住笑出声来,女孩声音清脆好听,沈砚站起身,透过大大的荷叶,看见了她。
太热了,桑晚脱了鞋把脚泡在水里,荷叶也遮住了阳光。
女孩坐在摘好的荷叶下,正拿着两株连着茎的荷花和莲蓬,藕荷色的衣裙,白嫩的胳膊就这么抱着花,笑的很甜。
人比花娇。
嗯,还很坏。
沈砚基本可以确定,女孩来这的目的了,她想捣乱。
桑晚见池塘里没了动静,扒开几株荷叶往里瞧,目光与沈砚正对,男人额前的发微湿打缕,一言不发的静静看着她。
她顾不得穿鞋就想跑,刚跑出去一步,路上有细碎的石头,好巧不巧的扎了脚。
“啊!”女孩惊呼一声,坐在地上。
沈砚赶紧跑过去扶着人,让她重新坐回荷叶上,女孩脚白皙而嫩,伤口略微有些深,还在渗血。
桑晚疼的红了眼,都没敢看自己的脚,一直把脸往旁边扭。
沈砚无奈了,看了看日上三竿的天,还有旁边抽抽搭搭,正要哭出来的人,这鱼是捉不成了。
他思索再三,俯下身子把人抱在怀里,轻软香甜,即使她想做坏事,可却让人总是忽略她的坏。
女孩怀里依旧抱着莲蓬和花,他低头看着人,心想着,没有鱼汤,荷花莲子汤也不错。
易败火。
“我是不是要残废了。”女孩搭话。
“嗯,你马上就要变成瘸子了。”沈砚面无表情说出来这句话,格外心平气和。
女孩微微后仰,他手掌下是柔软的肌肤,半隐着少女浅浅的青筋,指尖抵着跳动的脉搏,仿佛只要他用力一掐,她的生命力就会流逝。
桑晚躺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人,一脸的不可思议,沈砚居然在和她开玩笑。
女孩呆呆愣愣的,像是被吓傻了。
沈砚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回去的时候,德叔一脸心疼的接过桑晚,她顺手把荷叶和莲蓬递给沈砚。
男孩的发已经干了,他看着手里青绿色的莲蓬与荷花,眸子里落满了细碎的光。
午饭的时候。
桑晚得到了一碗莲子汤,莲子被仔细的去掉发苦的芯子,汤面澄澈,还有漂亮的荷花,她拿着勺子喝了一口。
女孩眯了眯眼睛,甜的。
桑晚抿了抿嘴,又继续喝。
沈外公也是奇怪,小砚不是去捉鱼了,怎么午餐变成了莲子汤,“小砚,你捉的鱼呢?”
沈砚彼时在屋里煎药,火光微亮,男孩二十左右的年纪,眉目青葱,但又多了几丝沉稳,他听到话微微愣神,“鱼没抓到。”
按理说沈砚从小捉鱼,这次怎么失了准头。
沈外公也没说话,低头喝了一口,莲子清香,也没了芯,就是有点发苦,他脸皱成一块,抱怨了句,“莲子还得晚几天摘,有点苦啊。”
沈砚抬头,看着外公,眼里多了一丝笑意,“苦点去火。”
“那倒是。”沈外公点点头,便一口气把莲子汤喝完了。
沈砚把药熬好端给他,又把喝完的汤碗收回来,拿到厨房洗,厨房的灶台边多了一个喝剩下的空碗。
沈砚扭头,看着趴在门口的女孩。
桑晚穿着拖鞋,一只脚被纱布缠的鼓鼓的,一只脚穿着拖鞋,受伤的脚倒是没踩实鞋子,轻轻垫着脚。
女孩扭捏半晌,杏仁似的眼睛略圆,她几次欲开口说话,又连连抿唇。
沈砚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人,他想听她说话,想知道她会说些什么。
桑晚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那个…汤很好喝。”
“我也不是故意的…”女孩声线低了下来,夹杂着几分失落,眼角耷拉着,有些不开心。
沈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扒着门框,桑晚见他并不吭声,以为他真的生气了。
良久,他说,“嗯,我知道。”
沈砚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即使是她闹他,估计也是一时兴起,她并不知道自己会受伤,所以,他并不怪她。
戏弄人就算了还把自己伤到了,这算哪门子的故意呢。
桑晚听见他说的话,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眉眼弯弯,很是高兴,她一只脚不方便,拿了根拐杖,一拐一拐的走了。
沈砚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心里异样丛生。
他平静下来,垂下眼睛,继续刷着碗。
桑晚坐在床畔,把拐杖扔在一旁,受伤的脚微抬,两只腿一晃一晃的,眼里满是得意。
他可真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