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午的事,金国强对老陈家这父子三人彻底改观了,觉得他们都是正儿八经的东北老爷们,实在、靠谱,把女儿托付给陈光,他也放心。
陈铭接过包子,咧着嘴笑道:“大爷,我可不只想吃包子,我想吃你家的小鸡炖蘑菇,回头让我大娘给我炖一只呗?”
“这有啥难的!” 金国强豪爽地拍了拍胸脯,“自家孩子,别说是一只小鸡,就是一只大鹅,我也给你炖上!
走,咱回家,不在这儿耽误功夫了!”
他在前面带路,一行人赶着驴车,朝着大柳树村的方向走去。
路上,金国强把陈光叫到身边,两人坐在驴车的车辕上,低声唠了起来。
金国强问了陈光以后的打算,又说了些关于婚事的细节,陈光一一老实回答,态度诚恳又实在。
看着陈光这副模样,金国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心里彻底放下了顾虑,当场就拍板答应了这门亲事。
驴车在雪地里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积雪的声音,混合着几人的欢声笑语,在冬日的旷野里回荡。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驱散了冬日的严寒!
驴车轱辘碾过积雪覆盖的村道,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将大柳树村的喧嚣一点点送进陈铭等人耳中。
快到郑老屁家附近时,那股子吵吵嚷嚷的声浪愈发清晰,还夹杂着女人的咒骂声和男人的呵斥声,人群攒动的影子在雪地里攒成一团,远远望去热闹得反常。
“郑老屁家这是咋了?” 金国强勒住驴缰绳,疑惑地伸长脖子往人群里瞅,“这动静,怕是出大事了。”
他在村里待了大半辈子,从没见郑老屁家有过这么大的阵仗。
陈光也探着脑袋,眼神里满是茫然和不安。
这毕竟是他住了近二十年的地方,哪怕受尽苛待,看到家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心里还是难免泛起异样的情绪。
陈建国眉头一拧,一拍大腿:“坏了!准是我家那虎娘们!
我就知道她压不住火,指定是找郑老屁算账去了!”
他太了解周慧兰的脾气,平日里温婉贤淑,可一旦触及孩子的事,就跟炸了毛的母狮似的,谁也拦不住。
话音刚落,驴车已经驶到郑老屁家院门口。
众人下了车,拨开围观的村民往里挤,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愣住 —— 郑老屁跪在雪地里,脑袋上沾着雪沫和泥土,正哭天喊地地求饶,可周围的村民谁也懒得搭理他,反倒对着他指指点点,时不时有人啐一口唾沫,骂声此起彼伏。
林桂荣瘫坐在一旁,头发凌乱地糊在脸上,嘴角挂着血丝,哭得撕心裂肺。
郑小军也跟着跪在父亲身边,脸上还有几道抓痕,往日里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郑老屁,你到现在还敢编瞎话!” 马向东叉着腰站在台阶上,指着郑老屁的鼻子怒斥,“要不是我及时赶来,你还打算蒙骗大家伙,冤枉人家老陈家?”
他转头又看向围观的村民,语气愈发严厉,“还有你们!他说啥你们就信啥?
郑老屁是啥德行,你们心里没数吗?
帮着他欺负外乡人,你们可有出息了!
他干的这些缺德事,跟拐孩子有啥区别?
要是换到你们自家孩子身上,你们能乐意?”
马向东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村民们心上。
众人脸上纷纷露出惭愧的神色,低头不语。
是啊,谁家没有孩子,要是自家孩子被人偷偷带走近二十年,受尽委屈,他们怕是比周慧兰闹得更凶。
先前被郑老屁蒙骗、还想帮着他赶人的几个村民,此刻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个王八犊子,净给咱大柳树村丢脸!” 几个彪悍的老娘们再也忍不住,冲上去围着郑老屁又挠又抓,“赶紧滚出我们村!一分地也不能分给你们家!”
“就是!你对亲儿子宝贝得不行,对陈光就当牲口使唤,连媳妇都不让他娶,你还是人吗?” 另一个老娘们一边骂,一边抬脚往郑老屁身边的雪地上踹,溅得他一身雪泥。
林桂荣想上前阻拦,却被一个老娘们反手扇了个大嘴巴子,嘴角瞬间淌出血来,哭得更凶了。
郑小军的媳妇躲在屋里,吓得不敢出声,众人也知道她无辜,没去为难她。
陈建国等人挤开人群走进院子,周慧兰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哭声猛地停住,踉跄着迎了上来。
当她的目光落在陈光身上时,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哆嗦着,伸出手想摸一摸他的脸,却又在半空中收了回去,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
“建国…… 这是…… 这是咱们的儿子陈光?” 周慧兰的声音带着颤抖,眼泪瞬间又涌了上来。
陈建国咧嘴一笑,用力点了点头:“是,是咱的光儿,咱找了二十年的大儿子,终于找着了!”
“我的儿啊!” 周慧兰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上前紧紧抱住陈光,仿佛一松手他就会再次消失,“妈对不起你,妈想你想得好苦啊!
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你心里是不是还恨着妈?”
陈光被母亲温暖的怀抱包裹着,感受着从未有过的亲情关怀,看着周围亲人眼中满满的心疼,积压在心底多年的委屈和思念瞬间决堤,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他一边摇头一边哽咽着喊:“我不恨,我不恨…… 妈,我也想你……”
陈铭凑上前,轻轻拍了拍周慧兰的肩膀,笑着说:“妈,别哭了,今天是大喜事啊!
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了,咱该高兴才对。
这么多年没见,大哥是不是该再喊你一声妈?”
周慧兰闻言,赶紧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满眼期待地看着陈光。
周围的村民也都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陈光身上,连那些刚才还在骂街的老娘们,此刻也攥着拳头,暗暗为他鼓劲。
陈光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亲生母亲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二十年来的隔阂,让他一时之间难以开口。
“大哥,有啥难为情的?” 陈铭笑着推了他一把,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塞进周慧兰手里,“你刚才在马车上,都喊金大爷爸了,亲妈还能不好意思喊?
快喊一声,喊完妈给你发红包,这钱留着给春燕姐买礼物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