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霁,阳光映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北疆大营却并未因这晴好天气而松快几分,反而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慌所笼罩。
起初,只是零星几个士兵出现剧烈的呕吐和腹泻,被同伴搀扶着来到伤兵营。张军医按寻常肠胃不适处理,开了些温中止泻的汤药。
然而,情况急转直下。
不到半日,出现相同症状的士兵数量陡然增加,很快超过了数十人,且症状更为凶猛。呕吐物和排泄物的恶臭开始在部分营区弥漫,患者面色苍白,浑身无力,严重者甚至出现脱水导致的痉挛。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是时疫!一定是时疫!”有士兵惊恐地大喊。
“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会不会是狄戎投毒?!”
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原本秩序井然的军营,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霍霆威闻讯,脸色铁青,第一时间下令封锁出现病例的营区,禁止人员随意流动,并召集所有军医。
张军医和其他几位老军医急匆匆地检查了多名患者,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呕吐暴注,下泻如水,伴有腹中绞痛,来势凶猛……这,这确是时疫之象啊!”一位老军医颤声道,眼中带着恐惧。时疫在人口密集的军营中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脉象濡数,舌苔黄腻,内有湿热秽浊之气蕴结,阻滞中焦……”张军医捻着胡须,试图用传统医理分析,却也无法立刻断定病因,更别提拿出立竿见影的方子。他们惯常应对的是刀剑创伤,对此类突发性、群体性的急症,经验有限,一时间束手无策。
被封锁的营区内,痛苦的呻吟和恐慌的窃窃私语交织。营区外,其他士兵远远看着,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恐惧,整个北疆大营笼罩在一片压抑的阴云之下。
霍霆威在中军大帐内来回踱步,拳头紧握。强敌环伺之际,若军营内部被疫病击垮,后果不堪设想!他目光扫过帐中诸将,最后落在闻讯赶来的萧景渊和林晚秋身上。
“景渊,林司制,你们看……”霍霆威将希望寄托在这两位屡次创造奇迹的人身上。
萧景渊剑眉紧锁,他通晓军务,对医理却不甚精通,只能建议道:“霍兄,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严格隔离,防止扩散。同时,需尽快查明病因!”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林晚秋身上。
林晚秋站在帐门处,远远望着被封锁的营区,鼻尖似乎能隐约闻到那异常的气味。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慌乱,大脑正飞速运转。群体性、急性、以上吐下泻为主要症状……
是传染病?还是……食物中毒?
在这个时代,两者症状相似,极易混淆。但处理方式,却有天壤之别!
“将军,”林晚秋转过身,声音清晰而冷静,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请立刻查问所有发病者,今日早饭、昨夜饮食是否一致?具体吃了什么?未发病者又是吃了什么?饮用的水源来自何处?同时,派人去检查营中所有粮秣、水源,尤其是肉类、豆类等易腐坏之物!”
她的指令明确而具体,与传统军医的思路截然不同。
张军医忍不住道:“林司制,此乃时疫之象,当以清热解毒、化湿辟秽为主……”
“若并非时疫,而是食源之症,用错药反而可能加重病情!”林晚秋打断他,语气坚决,“必须尽快确定病因!时间拖得越久,恐慌越大,若真是时疫,也更难控制!”
霍霆威当机立断:“就按林司制说的办!立刻去查!”
命令下达,整个军营如同精密的仪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只是这次,带着一种面对未知疾病的紧张与急迫。
林晚秋走到帐外,望着雪后清冷的天空,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又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考验,来临了。而这一次,关乎的可能是整个军营的存亡。萧景渊走到她身边,无声地给予支持,目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