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在监狱系统工作的老朋友的电话，声音低沉而急促：
“老马，是我，程妄。有急事，帮我查几个人……对，就是之前指证沈清欢那案子的几个混混……对，就是死在你们那儿的那几个……我要他们详细的死亡报告、尸检报告、还有同监舍所有人的情况……越快越好！记住，私下查，别惊动任何人！”
挂了电话，程妄靠在椅背上，手指用力捏着眉心。
［晚上滚过来吃饭，顺便烤点肉。别加班了，再熬下去你头发比我还少。］——表哥（程洛）
程妄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回了个「行，马上滚。」
程妄开车到程洛家的小院。
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混合着焦香和孜然味的烟火气，还有隐隐约约的谈笑声。
推开门，院子里果然热闹。程洛在张罗着碗筷，公司里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事正围着冰啤酒箱聊天。
程妄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目光随意扫过院子角落那个正对着烤炉“奋战”的纤细身影。
那个穿着简单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扎在脑后，正被烤炉里蹿起的浓烟呛得直咳嗽的人……是沈清欢？！
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虽然被烟熏得有点狼狈，但侧脸线条清晰柔和，皮肤在炉火的映照下透着健康的暖意。
沈清欢显然也看到了他。她捂着嘴咳了几声，站直身体，隔着袅袅的烟雾望过来。
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惊讶。
“嗨。”她朝他点了点头，声音有点哑，是被烟呛的，也带着点不自在。
程妄心里那点刚升腾起来的“惊艳”感，立刻被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冲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又好气又好笑的感觉。他慢悠悠地踱步过去，停在烤炉边，故意离她近了一点。
“哟，沈大厨亲自掌勺呢？”程妄歪着头，看着烤架上几块有点发黑的鸡翅，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火候……挺别致啊？”
沈清欢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拿起刷子，用力给一块鸡翅刷酱料，仿佛那鸡翅是程妄的。
“程警官懂什么火候？这叫焦香风味！” 话音未落，一阵风卷起炭火里的余烬，又一股浓烟直扑她面门。
“咳咳咳……咳咳……” 这下是真呛狠了，眼泪都快出来了。
程妄眼疾手快，抄起旁边桌上不知谁的冰啤酒，在同事“哎我酒！”的哀嚎声中，哗啦一下倒了一点在烤炉里冒烟最厉害的地方。
嗤啦——！一股更大的白烟腾空而起，瞬间把两人都笼罩了。
“咳咳咳咳咳……程妄！你干嘛！”
沈清欢被这突如其来的“生化攻击”弄得手忙脚乱，一边咳一边往后跳开，脸上沾了点灰，看起来更滑稽了。
程妄自己也被呛得够呛，但看着沈清欢像只炸毛跳脚的小猫，他乐了。
他抹了把脸，把剩下的半罐啤酒塞回哀嚎的同事手里，然后冲着还在咳嗽的沈清欢，笑得一脸无辜又欠揍：
“帮你灭火啊，沈大厨。你看，烟不是小多了？”
沈清欢好不容易顺过气，瞪着程妄，那眼神里的“防备”简直要实质化了。
她下意识地又往旁边挪了小半步，拉开点距离。
程妄把她这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他抱着胳膊，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用一种非常“困惑”又带着明显调侃的语气说：
“我说沈清欢同学，你这什么情况？怎么每次见我，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他故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我长得也不像猫啊？而且……”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夸张的、自以为很“和善”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故意拖长了调子：
“我——不——吃——人——啊——”
“噗……”旁边一个正在喝水的同事没忍住，直接喷了。
另一个同事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连正在摆桌的程洛都看了过来，程洛一脸“这傻弟弟又犯什么病”的表情。
沈清欢的脸，瞬间从被烟熏的红，变成了又羞又恼的绯红。
她看着程妄那副“我好无辜我好和善”的欠揍样子，再看看周围憋笑的同事，简直想把手里的烤肉夹子糊他脸上！
“谁、谁怕你了！”
她梗着脖子，声音因为羞恼提高了八度，“我是怕你身上的味太冲，污染了我的烤肉！”
说完，她气呼呼地转过身，用力地翻动着烤架上的肉串。
程妄看着她气鼓鼓的背影，耳朵尖都红了，心里那点因为久别重逢带来的微妙尴尬和疏离感，倒是因为这一通胡闹散了不少。
他摸了摸鼻子，拿起旁边闲置的另一把夹子，也凑到烤炉边。
“行行行，我污染空气，我罪过。”
他笑嘻嘻地，用夹子戳了戳一块看起来熟了的玉米，“那为了赎罪，小的给您打下手，沈大厨？保证只干活，不吃人，嗯？”
沈清欢没回头，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默许了。
程洛家的小院依旧热闹，烤肉香气和啤酒泡沫的气息混合在一起。程妄那句“我不吃人”的调侃效果拔群，虽然沈清欢气得耳朵尖红透，但紧绷的气氛确实被冲淡了不少。
她不再像刺猬一样防备，只是依旧不怎么搭理程妄，埋头专注于和烤架上的鸡翅、玉米、肉串“搏斗”。
程妄也识趣，没再继续“撩猫须”，拿着夹子在一旁笨手笨脚地帮忙，时不时还因为手滑差点把肉掉进炭火里，惹得沈清欢忍不住翻白眼。
这时，程洛端着一大盘刚洗好的生菜和切好的蒜片走了过来。
他换下了西装，穿着简单的灰色t恤，袖子随意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少了西装带来的威严感，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
他自然地站到了沈清欢的另一侧，距离不远不近，却恰好隔开了程妄。
他把生菜盘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顺手拿起沈清欢手边的调料瓶看了看。
“孜然粉快没了？”
“嗯，刚才用得多。”
“程洛哥，你买的这个牌子味道正。”
“下次多备点。”
程洛很自然地应着，拿起旁边新拆的一瓶递给她，“火有点大了，肉容易焦，我帮你把炭压一压？”
他动作很熟练地用铁钩拨弄了一下炭块，让火苗小了些，动作间带着一种招顾。